渤海之滨,汉军大营,白幡如雪,哀声遍野。大将军关平的骤然离世,给这支肩负奇袭重任的雄师蒙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然而,悲伤并未化为颓丧,反而在关平的哀荣与遗志激励下,凝聚成了一股更加决绝、更加炽烈的复仇之火。
临时搭建的灵堂前,新晋镇北将军、水军都督朱然,一身缟素,甲胄外罩着麻衣,肃然而立。他身旁,是同样身着孝服、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关兴,以及老将丁奉等一众将领。全军将士,无论水卒步骑,皆臂缠黑纱,面色沉痛而坚毅。
朱然年岁已高,须发皆白,但此刻眼神锐利如鹰,他面向关平的灵位,亦是面向麾下数万将士,声音沉雄而悲怆:
“大将军!英灵不远!末将朱然,奉陛下旨意,丞相军令,接掌水军!然,在此对天立誓,对大将军英灵立誓:此身此命,皆付此战!必承大将军遗志,犁庭扫穴,克定幽燕!不破蓟城,不灭残魏,誓不还师!”
他猛地抽出佩剑,直指北方:“全军听令!为大将军——报仇雪恨!为大汉——开疆拓土!”
“报仇雪恨!开疆拓土!”
“报仇雪恨!开疆拓土!”
怒吼声如同海啸,席卷整个营地,悲愤与战意直冲云霄。白色的浪潮,在赤色龙旗的引领下,再次开始涌动。朱然正式接管指挥权,以关兴为副帅,丁奉为先锋,重整旗鼓,按照既定的战略,兵分水陆,向着幽州腹地,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此时的幽州,正如诸葛亮与关平生前所料,兵力空虚。魏国大将军司马师为应对壶关主战场及邺城南线陆逊的压力,已将幽州绝大部分能机动的精锐部队抽调一空。留守的王经虽忠心耿耿,颇有能力,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中兵力不仅数量远逊于汉军,且多为郡国兵及临时征召的壮丁,战斗力与士气皆不可同日而语。加之汉军拥有绝对的水军优势,可以沿鲍丘水(今潮白河)、沽水(今永定河)等水道快速机动,使得王经的防御更是捉襟见肘。
汉军的进攻路线清晰而致命:
水路主力由朱然、关兴亲自统领,庞大的舰队沿渤海海岸继续西北而行,进入沽水河口,溯流而上。巨大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山峦,给予沿岸魏军巨大的心理压力。水军凭借船载的强弩、拍竿以及“猛火油柜”,轻易摧毁沿岸试图抵抗的烽燧、哨卡和小股部队。水军陆战营则随时准备登陆,清扫两岸,保障航道安全。
陆路偏师由老将丁奉率领数万精锐步骑,沿海岸平原及燕山南麓的官道稳步推进,与水军齐头并进,清剿陆路残余魏军,并负责占领和巩固水军攻克的城池。
汉军进军神速,兵锋直指雍奴(今天津武清附近)、潞县(今北京通州东)。王经试图组织抵抗,在雍奴以北设置防线,依托沼泽河流迟滞汉军。然而,朱然指挥水军一部迂回侧后,丁奉率陆军正面强攻,王经兵力不足,防线迅速被突破,只得放弃雍奴,退守潞县。
潞县乃蓟城东南门户,控扼沽水航道,地位重要。王经集结了手中最后的机动兵力,欲在此地与汉军决战。他深知潞县若失,蓟城门户洞开。战斗异常激烈,王经亲临城头督战,魏军也知已无退路,拼死抵抗。汉军水师战舰云集潞县城外河面,箭矢、巨石、火油如雨点般倾泻在城头。丁奉指挥步卒冒着矢石,架设云梯,奋勇登城。
关键时刻,关兴向朱然献计:“都督,潞城临水,墙体受水流侵蚀,东南角似有隐患。可集中‘破山吼’及重型拍竿,猛轰东南角,同时以艨艟载死士,借火炮掩护,突击其水门!”
朱然从之。于是,汉军调整攻势,集中火力猛轰东南城墙。同时,数艘特制的坚固艨艟,满载悍勇士卒,冒着城头滚木礌石,强行冲击潞县水门。水门在连续撞击和火焰焚烧下,轰然洞开!汉军死士涌入城内,与守军展开惨烈巷战。丁奉见时机已到,挥军猛攻城门。
王经腹背受敌,眼看城池将破,知大势已去。为免城中百姓遭屠戮,他下令残部停止抵抗,开城投降。而他自己,则面向邺城方向,整理衣冠,北面再拜,泣曰:“臣经力竭,有负国恩,唯有一死,以报陛下!”言罢,拔剑自刎于潞县官署之中。
王经自尽殉国的消息传来,朱然、关兴等人亦为之动容。朱然叹道:“王经,真忠臣也!惜乎明珠暗投。”遂下令厚葬王经于潞县郊外,立碑记其事迹,并严令三军:入城之后,秋毫无犯,敢有劫掠百姓、滥杀无辜者,立斩不赦!
汉军纪律严明,入城后果然对百姓丝毫无犯,反而开仓放粮,赈济因战乱而困苦的民众。关兴更是展现出其文武全才的一面,他亲自安抚潞县士绅百姓,宣布废除魏国苛政,暂循汉律,承诺减免赋税,鼓励恢复生产。其言辞恳切,举措得当,很快便稳定了潞县局势,赢得了民心。
潞县既下,通往蓟城的道路已是一片坦途。汉军水陆并进,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兵锋直抵蓟城之下。
蓟城,幽州治所,北疆重镇。然而,此刻的蓟城,守军不过数千,且多为老弱,士气低落。听闻王经自尽、汉军仁德之名的消息,城中更是人心惶惶。幽州刺史及留守官员知抵抗无益,在象征性地抵抗了半日后,便开城投降。
公元248年秋末,季汉龙旗,终于插上了幽州心脏——蓟城的城头!
占领蓟城,意味着汉军成功实现了战略迂回,彻底切断了魏国幽冀之间的联系,邺城已成瓮中之鳖。但朱然深知,幽州地广,尤其是西北部的上谷、代郡等地,尚有魏军残部及依附的乌桓、鲜卑部落,若不及时肃清,恐成后患,亦无法全力南下夹击邺城。
在蓟城稍作休整后,朱然与关兴、丁奉等将领议定下一步方略:
关兴留守蓟城,总督幽州军政,利用其安抚之才,迅速稳定幽州大局。招抚各郡县,任命官员,恢复秩序,清点户口,筹集粮草,将幽州真正纳入季汉统治,并作为北上扫荡和南下夹击的后方基地。同时,派遣使者,携带重礼,北上联络、安抚塞外的乌桓、鲜卑各部,晓以利害,防止他们趁乱南下或支持魏国残部。
朱然、丁奉率水陆精锐主力,继续西进、南下扫荡,西路大军由丁奉率领,出居庸关,扫荡上谷郡(今河北怀来、张家口一带),清除盘踞在此的魏军残部,震慑塞外胡族,确保幽州西北侧翼安全。
南路主力由朱然亲自统领,沿沽水-圣水(今拒马河)水陆并进,向西南方向攻击前进。目标直指范阳郡(今河北涿州、保定北部)、中山国(今河北定州一带)等地,扫清通往冀州的道路,并与来自壶关方向的汉军主力,以及来自陈留方向的陆逊东路军,形成对邺城的最后合围!
计划已定,汉军再次分头行动。
关兴坐镇蓟城,果然不负众望。他一边整顿防务,修缮城垣,一边派出得力干员,分赴广阳、渔阳、右北平、辽西等郡,宣示大汉威德,接收政权。大多数郡县见蓟城已失,王经殉国,加之汉军军纪严明,关兴施政仁厚,皆望风归附。少数冥顽不灵者,也被关兴派兵迅速平定。同时,他对塞外部落的怀柔政策也初见成效,稳住了北部边疆。
朱然与丁奉的扫荡行动,则如同疾风扫落叶。丁奉率军出居庸关,魏军在上谷的抵抗微弱,汉军连克沮阳(今河北怀来)、居庸等城,兵锋一度抵达代郡边缘,塞外部落震恐,纷纷遣使至蓟城向关兴表示臣服。
朱然亲率的主力,沿河南下,更是势不可挡。范阳守军不战而降。兵临故安(今河北易县东南),守将试图凭借燕长城余脉抵抗,朱然指挥水军切断其水路补给,陆路猛攻,数日即克。随后,汉军进入中山国境内,连克北平(今河北满城北)、望都等地。兵锋所向,魏军望旗披靡,郡县纷纷归附。朱然严格约束军队,继续贯彻“秋毫无犯”的政策,同时利用投降的魏国官吏维持地方秩序,迅速恢复生产,将大汉的统治秩序向冀州北部延伸。
随着朱然大军不断向南推进,与来自壶关的诸葛亮主力、来自陈留的陆逊东路军的距离越来越近。三支巨大的箭头,已然清晰地指向了同一个最终目标——魏国最后的巢穴,邺城!
幽燕大地,在经历短暂的战火洗礼后,正迅速被纳入季汉的版图。朱然、关兴等人,以其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政治智慧,完美地执行了牵制幽州、夹击邺城的战略任务。关平虽逝,但其遗志正被他的同袍和兄弟以辉煌的胜利一步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