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锦飞不疑有他，信誓旦旦地回答：“长卿兄你这问的，张姓的师兄自然不少。
但张监院家的公子、能被尊称一声‘张师兄’的，唯有一位！”
顾长卿闻言，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将张明远所赠的那块温润玉牌，悬挂于腰间。
又行片刻，绕过一片翠竹掩映的小径，前方出现一座清幽别致的小院。
白墙青瓦，飞檐翘角，院门前种着几株笆蕉，显得颇为雅静。
“就是前面了。”曹锦飞指着小院，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低声叮嘱，“长卿兄，待会儿见了张师兄，你尽量少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顾长卿淡淡点头。
两人走到院门前，正要叩响门环，那木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
门内走出两人，一人是顾南明；
另一人，则是顾长卿入院考核那日有过一面之缘，也就是曹锦飞说的那位“张师兄”。
顾南明见到门外的顾长卿和曹锦飞，明显愣了一下。
曹锦飞赶紧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张师兄。”
那位“张师兄”却只是冷着脸，目光扫过二人，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态度倨傲。
顾南明见状，脸上浮现讥讽之色，斜睨着顾长卿：“三哥？你怎会在此地？莫不是走错了路？”
顾长卿看都未看顾南明，只是对着那位“张师兄”微微拱手，算是见了礼。
曹锦飞见“张师兄”不理不睬，顿觉尴尬，忙堆起笑容介绍：“张师兄，这位是顾家顾长卿，今日特来……”
可话未说完，顾南明突然出声打断，满脸热情的对“张师兄”笑道：“张师兄，那今晚百宴楼，小弟就恭候大驾了。”
“张师兄”面露淡笑：“南明师弟慢走。”
两人谈笑间，无视门口的顾长卿和曹锦飞。
曹锦飞脸色涨红，心中暗骂，却又快走两步凑到“张师兄”身边，飞快地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悄无声息塞过去，低声道：
“张师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这位顾长卿顾兄，实是诚心求见……”
“张师兄”眸光微动，手法娴熟地袖了银子，打量了一下顾长卿，挥挥手，语气冷淡：“今日有事，改天再说。”
说罢，竟是要转身回院。
妈的！
见钱眼开的玩意！
张师兄这态度，分明是嫌钱给得不够！
曹锦飞心中暗骂。
架子倒不小。
顾长卿面色不动，上前拱手，平静开口：“张师兄…”
“三哥！”顾南明却再次阴阳怪气打断，“张师兄很忙的，你就别打扰了。”
话音未落——
“等等！”
“张师兄”突然停下脚步，双目盯向顾长卿腰间。
“张师兄？”顾南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惊，顺着对方的目光也看向顾长卿。
只见顾长卿一身普通青衫，并无华贵饰物，唯有腰间悬着一块白玉牌，看起来不是俗品，但估计也就那样。
张师兄何至于如此？
难道张师兄喜欢这种白玉牌？
就在他疑惑之际，张师兄一个箭步来到顾长卿面前，语气急切：“这玉牌……你从何得来？”
“别人所赠。”顾长卿语气平淡。
“谁？”张师兄声音拔高。
“张明远，张师兄。”
“不可能！”张师兄声音陡然尖利，伸手就朝那玉牌抓去，“拿来！”
顾长卿只是脚下微动，身形向后滑开半步，便让那只手落了个空。
张师兄一抓落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怒容更盛：“把玉牌给我！”
曹锦飞愣住了。
顾南明则立在原地。
刚刚，他听到了什么？
那白玉牌，是张明远张师兄给的？
张明远可是张监院张大人嫡子，这位‘张师兄’的大兄。
他今天想见都没见到，你顾长卿有张明远师兄的牌子？
笑话！
“张师兄，请自重。”顾长卿面色微冷，再次拱手。
“我数三声！把牌子给我！”张师兄脸上戾气浮现，似有些恼怒。
“顾兄！快给了吧，一块牌子而已！”曹锦飞反应过来，吓得脸都白了，急忙低声劝道。
“三哥，你这牌子多少银子，我替张师兄买了。”顾南明笑道。
在小院门口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不远处的长廊拐角，通判之子康志杰正悠闲地捋着额前垂下的发丝，面带戏谑的笑容看着不远处。
身后，随从低声冷笑：“区区商贾，也想高攀公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康志杰淡淡一笑，语气玩味：“此言差矣。他们这不是正给咱们上演好戏么？
一个庶子，两个小商贾，为了块牌子争抢起来，岂不有趣？
徜若真动起手来，那就更精彩了。”
“就是不知，那玉牌，有什么奇特的。”
“公子，可要小的去看看？”
“不必。”康志杰摆了摆手，浑不在意，“一块玉牌而已，顶多值些银两。”
“公子说的是。”
正说话间，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咦？康师弟怎在此？”
康志杰听得声音，浑身一僵，转而回身，脸上已堆起笑容：“见过明远师兄。我恰巧路过此地。”
张明远看了康志杰一眼，目光随即投向不远处的小院门口，眉头微蹙，没有多言，迈步便走了过去。
……
小院门前。
“三！”
“二！”
“顾兄！”曹锦飞急得冒汗。
“一！”
“给我！”张师兄厉喝。
顾长卿却依旧面无表情：“此物乃友人所赠，不便予以。”
“你可知我是谁？！”张师兄怒极，“给我！”
“顾兄！”曹锦飞懊悔不迭，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带顾长卿来这。
“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白麓书院无立足之地！”张师兄再次威胁。
顾长卿闻言，反而轻轻笑了下：“那就……静候张师兄佳音了。”
为了一块牌子就如此失态，哪怕对方是张监院之子，其真实能量如何，也可见一斑。
他懒得在此浪费时间，转身欲走。
也就在这时。
“是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张明远寒着脸，缓步走来。
康志杰紧随其后，神色复杂。
前一瞬还气焰嚣张的“张师兄”，见到张明远，瞬间脸色煞白，气焰全消，嗫嚅着低声道：“大……大哥，你怎么来了……”
大哥！
顾南明和曹锦飞心头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