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顾长卿正坐上马车，准备前往书院，顾惊鸿却是追出来，只是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堂弟，雨烟表姐遇到点事，我爹今天也正好让我送一批货。你看……要不等两天再去。”
“无妨，堂兄忙便是。”顾长卿应了声。
车辆行驶，前往白麓书院
白麓书院
明德堂内，严夫子板着脸步入。
照例先点名。
“曹锦飞。”
“赵承俊。”
“顾长卿”
“”
一个个点名，皆有应声。
忽的。
“孙皓。”
无人应答。
堂内一片寂静。
严夫子眉头紧锁，在名册上划了一下，声音带着寒意：“入学第二日便无故缺席，心浮气躁，如何做学问？”
坐在顾长卿旁边的曹锦飞凑过来，压低声音嘀咕：“长卿兄，最近不太平。这孙皓最好斗鸡走狗，夜路走多了，说不定就……嘿嘿。”
“”
授课正常进行。
严夫子照例一边教授，一边提问。
可上到一半，门口突然跑来一人。
众人看去，便见先前点名未到的孙皓，气喘吁吁地站在学堂门口，衣衫略显凌乱。
“夫…夫子……”孙皓躬身行礼，“家中遇到些事。”
严夫子脸色阴沉，目光如刀般刮过孙皓：“进来！”
孙皓低着头，快步走入堂内。
在经过顾长卿座位时，目光飞快瞥了一眼，嘴角勾起冷意弧度。
“可惜了。”曹锦飞小声讥笑。
“学海无涯，唯勤是岸！”严夫子继续授课。
……
终于熬到授课结束，众人纷纷离座。
孙皓第一个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紧接着是顾南明，其人脸上有莫名的兴奋，快步追上前面一位衣着华贵的青年。
这青年，即是白麓城官吏通判家公子，顾南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能搭上话。
两人谈笑风生，并肩向外走去。
出了学堂，走到一处人稍少的廊下，通判公子放缓脚步，道：“南明兄，这次为了帮你引荐张师兄，我费了不少力气。你可要准备周全，莫要让我难做。”
顾南明胸有成竹地笑道：“康公子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定让张师兄满意！”
康智杰满意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一名随从匆匆赶来，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康智杰眉头微挑，转向顾南明，脸上露出无奈：“南明兄，真是不巧。下人回报，张明远师兄此刻正有要事在身，今日怕是见不了了。”
顾南明脸上笑容瞬间僵住。
康智杰见其表情，眼底闪过讥诮，表面却不慌不忙，话锋一转：“南明兄也别着急。你可能有所不知，咱们白麓书院里，有两位‘张师兄’。”
顾南明一愣，“两位都是”
“恩。”
……
顾长卿收拾好书卷，准备离开。
“诸位请留步！”赵承俊声音清朗，“诸位可否听说过文华社。”
“文华社？莫不是”有人眼睛一亮。
“呵呵，正是。”赵承俊应声笑道：“文华社在白麓书院已有三年历史，社中曾出过三位‘俊才’，更有一位师兄凭借社内资源与互助，成功升入上院！”
“而这一届的文华社社长，正是在下兄长，赵天佑！”
“赵天佑师兄？”有人惊呼，“那可是今年‘俊才’之名的有力争夺者！”
赵天佑，才华不比严夫子看好的林博文差。
赵承俊得意一笑：“没错！只要诸位添加文华社，便能得到我兄长亲自整理的读书手札与心得感悟！”
“赵师兄的读书手札和感悟！”
而且，还能跟赵天佑师兄这等未来的俊才搭上线。
一瞬间，人群中已有不少人心动。
就连曹锦飞，都明显有了心思。
顾长卿却是如若未闻，迈步走去。
“顾兄，”赵承俊见他要走，当即上前，“我兄长跟你二哥北云师兄，关系很密切，你我之间，也应该”
“多谢赵师兄美意，”顾长卿不想浪费时间，“我学识浅薄，就不占名额了。”
赵承俊脸上笑容微凝，心中羞恼。
竟敢再次拒绝！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走来。
众人见得这人，皆是忙拱手行礼，饶是赵承俊，也是赶紧压住怒气，微微拱手。
“季师兄。”
季景逸面无表情，径直走到顾长卿跟前：“夫子让你过去一趟。”
……
清幽小院。
顾长卿刚到门口，便见院内有一位气度不凡的锦袍青年。
季景逸介绍道：“顾师弟，这位是张明远，张师兄。”
张明远？
那位张监院之子？
但，怎么面貌不一样。
按照曹锦飞所说，入院考核那日碰到的张师兄，即是张监院之子。
可眼前青年，明显跟那日所见之人不是一人。
“顾师弟唤我师兄即可。”张明远面带笑容，看起来平易近人。
“见过张师兄。”顾长卿拱手行礼。
“恩，夫子在里面等着，我们进去吧。”
季景逸推开屋门，三人走进屋内。
只见一道竹帘后，隐约可见两道身影。
听得动静，季夫子望向外面：“来了。”
“见过夫子。”顾长卿躬身。
“上次予你的曲谱填词，进展如何了？”季夫子问道。
“回夫子，尚在斟酌推敲，未能尽善。”
“将已构思好的部分，写下来吧。桌上有纸笔。”
顾长卿走到案前，铺开纸张，提笔落墨。
字迹依旧歪扭稚拙，但比上次来这要好了不少。
这是在苏文瑾夫子教授下，才有的进步。
季景逸在一旁看着，眉头微皱。
张明远也瞥了一眼，目光明显顿了下，转而闪过讥笑。
这位顾师弟的字，实在不敢恭维。
片刻时间，两句曲词写完。
“拿进来吧。”季夫子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季景逸拿起那张纸，送入帘后。
帘后的季夫子看了字迹，明显沉默了下，接着便听见略有些无奈的低声：
“大人，此子此前所作诗句确有不俗之处，就是这字迹……许是课业繁重，未能尽心……”
“无妨。”旁边之人轻声一笑，“刚入书院，便能作出此等词句，已属难得。季夫子，这首曲词，很有潜力。”
那声音顿了顿，又通过竹帘传出，“你叫顾长卿，对吧？”
“是。”顾长卿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