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屋外。
“可是长卿不堪造就？”七夫人柳眉微蹙。
苏文瑾摇头笑道：“夫人误会了。非是不堪造就，而是……大器已成雏形。
她顿了顿，面带惊叹：“长卿，身负俊才之资！”
“什么？”七夫人美眸圆睁，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苏夫子是说……俊才之资？”
“不错。”苏文瑾肯定点头，“其诗才灵性，远胜寻常。今年距离俊才评选仅有月馀，时间上有些来不及。”
“但明年，待长卿练好字，便有很大概率评上俊才。”
七夫人怔在原地，又惊又喜。
明年？俊才！
长卿……竟有如此才华？
只是，转而又有些疑惑：“练字？”
……
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字，苏文瑾夫子这才有事离去。
送走七夫人和顾怜心后，顾长卿继续沉浸在书海之中，积累着道蕴。
又是一日苦读过去。
清晨，顾长卿合上书籍，用过方茜准备的早饭，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前往白麓书院。
今天，是正式入院的日子。
刚走到院门口，便见一人探头探脑地张望。
见得顾长卿身影，曹锦飞立刻窜了过来，一把搂住他肩膀：“好你个顾长卿！也太不够兄弟了。居然偷偷摸摸就考进了书院！
快从实招来，走的谁的门路？花了多少银子？”
顾长卿拂开他的手，淡然道：“没走关系，也没花银子，纯靠才华。”
“吹！你就使劲吹！”曹锦飞哪里肯信，梗着脖子道，“我也是纯靠才华进去的！”
顾长卿懒得与他争辩，举步向外走去：“时辰不早，该去书院了。”
“哎，等等我！”曹锦飞连忙跟上。
“三少爷早！”
“见过三少爷！”
一路行去，顾府的下人们见到顾长卿，无不停下手中的活计，躬敬地行礼问好，那态度与往日判若云泥。
“是三哥啊，早！”
“长卿侄儿，这是要去书院了？路上慢点。”
便是那些往日里对他不屑一顾、冷眼相待的叔伯、婶娘、堂兄弟姐妹们，此刻也纷纷换上了热情笑脸，主动打着招呼。
当你弱小无势时，路边的野狗都敢对你吠叫几声。
当你强大有地位时，哪怕只是打个哈欠，也会被一群人奉承解读。
人性便是如此，你越强大，身边的“好人”就越多。
来到顾府大门外，因知晓今日是书院正式入院的日子，马车早已备好。
“长卿来了。”
二伯顾弘毅和堂兄顾惊鸿正站在门口，似在恰巧路过。
顾弘毅脸上带着罕见的和蔼笑容。
“二伯，堂兄。”顾长卿拱手行礼。
“堂弟，上车吧，我送你。”顾惊鸿热情招呼。
马车缓缓行驶在通往书院的宽敞街道上，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规律的辘辘声。
只是，无人注意的街角阴影处，两名穿着普通布衣、貌不惊人的男子，目光如鹰隼般，时不时地扫过顾家大门以及驶出的马车。
“还是没能发现当日那个力气大得古怪的护卫。”其中一人低声道。
细看，其右耳耳廓后隐约有一个血红色的诡异图案。
“继续盯着！左使有令，那护卫和虹剑武馆的小子，都必须找到！”另一人声音冰冷。
“是！”
……
马车缓缓行驶在通往书院的青石路上，轱辘声清淅入耳。
堂兄顾惊鸿驾着马车，忽的说道：“堂弟，最近除了去书院，就少外出，尤其是晚上。”
“堂哥是说这几日几个武馆弟子的和商贾家少爷的失踪案吧，那是在北城，我和长卿兄不去北城，堂兄放心。”曹锦飞跟着说道。
顾惊鸿点点头，道：“不去最好，安全为主。”
于此，马车继续行驶。
车内，曹锦飞跟堂兄闲聊了会儿，便搓着手，脸上堆着讨好笑容的看向顾长卿：
“长卿兄，想好了吗？那花牌，借我两天呗。”
“不跟长卿兄吹，我跟张师兄关系特别好。俊才之名，张师兄真能说上话。”
“哦？”顾长卿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此说来，曹兄今年必能荣膺‘俊才’了？”
曹锦飞脸上闪过尴尬，讪讪道：“长卿兄此言差矣。以张师兄的能量，让你我今年便戴上俊才头衔，理论上是可行的。
但也得考虑下现实情况嘛，你我毕竟初入书院，根基未稳，过早评上俊才，难免惹人非议，树大招风啊！”
“那明年？”顾长卿顺着他的话问。
曹锦飞眼珠一转，信誓旦旦：“明年？明年定然可以！只要长卿兄肯将花牌借我一用，我定当为长卿兄搭桥牵线！”
“花牌没带在身上，”顾长卿淡然一笑，“再说吧。”
花牌，另有用处，自然不能给人。
……
颠簸了许久，马车这才抵达白麓书院。
今日为新生入院，虽仅有五十人录取，但书院门前依旧车马络绎，人声熙攘。
有衣着华贵、仆从簇拥的权贵子弟；
有气质沉静的书香之后；
亦有衣着寻常的寒门学子；
甚至还有几个穿着补丁布衣的普通人家，站在人群中略显局促。
顾长卿与曹锦飞下了马车。
“堂弟，下堂了，我让人来接你。”顾惊鸿嘱咐道：“虽说失踪案是在北城，但还是要小心些才是。”
“谢堂哥，”顾长卿拱手，“我已经跟方义说过了。”
“那我让方护卫驾车来接你。”顾惊鸿又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有劳堂兄。”
告别顾惊鸿，顾长卿和曹锦飞随人流走进书院，办理入院手续，领取代表身份的文书、铭牌以及青衫。
随后，两人根据指引，前往分配的“明德堂”。
学堂宽敞明亮，雕花木窗半开，透进初秋温煦的阳光，映照着光洁的地板和整齐排列的紫檀木书案。
门口，已有不少新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不同的小圈子。
权贵子弟们气度从容，低声谈笑；
书香门第的学子则多显沉静，相互拱手见礼；
像顾长卿、曹锦飞这般商贾出身的，也聚在一处。
只是曹锦飞在外面尚显多动，到了这里，却收敛了不少。
“瞧见那边两位了吗？”曹锦飞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顾长卿，朝远处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