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宝，来看姐姐画画。”招呼三岁的弟弟。她不敢说是在写字，怕被奶奶听见。
家宝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姐姐的手：“姐姐画什么？”
家宝高兴地拍手：“太阳！家宝也要画！”
不幸的是，这一幕又被李赵氏撞见了。
“死丫头！又带着弟弟玩泥巴！”走过来，一把夺过 手中的树枝，“衣服弄得这么脏，洗衣服不费力气啊？”
“画什么画！女孩子家家的，玩这些没用的！”李赵氏扬起树枝就要打下来。
家宝突然扑过来抱住奶奶的腿：“不打姐姐！家宝要画画！”
李赵氏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心爱的孙子，语气软了些：“家宝啊，玩泥巴脏，咱们不玩这个。奶奶给你蒸鸡蛋羹吃，好不好？”
家宝摇摇头，固执地说：“家宝要画画！姐姐教家宝画画！”
但渴望学习的心是管不住的。变得更加小心谨慎，她选择在奶奶午睡时，或者去邻村串门时，偷偷地练习写字。
女孩们看看她，其中一个点点头：“来吧，正好缺一个人。”
“你画的这是什么呀？”一个女孩好奇地问。
女孩们觉得新鲜，都愿意尝试。
然而好景不长。一天，她们正玩得高兴，生产队长王大山路过看见了。
“你们在干什么？”王大山皱着眉头走过来。
女孩们吓得立刻站直了身子，不敢说话。
王大山看了看地上的“格子”，脸色更加难看了：“这画的是什么？是不是在搞封建迷信？”
那个年代，很多传统游戏都被视为“四旧”，是不允许玩的。
“玩游戏？我看不象！”王大山用脚抹掉地上的字，“以后不许玩这个了！要是再让我看见，就告诉你们爹娘，扣你们家工分！”
女孩们吓得一哄而散。也拉着家宝赶紧往家跑，心里怦怦直跳。
她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在泥地上写字。先写一个“月”字，再写一个“光”字。那些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淅，仿佛有了生命。
秀娟走过来，看着地上的字，惊讶地问：“这些字你从哪里学的？”
出乎意料的是，秀娟没有骂她，反而蹲下身，轻轻抚摸那些字迹：“写得真好娘一个字都不认识”
秀娟苦笑一下：“娘老了，学不会了。”她压低声音，“你想学就学吧，只是别让奶奶看见，也别眈误干活，知道吗？”
“娘！这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秀娟做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这是娘用鸡蛋跟知青换的。你省着点用，正面写完写反面。”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正躲在柴草堆后面写字，突然听到李赵氏的怒吼：“死丫头！躲在这里偷懒！”
就在这时，秀娟闻声赶来：“娘，纸笔是我给 的。”
李赵氏更加生气：“你给的？你哪来的钱买这些？是不是偷藏私房钱了？”
秀娟不慌不忙地解释：“是我用鸡蛋换的。爱学习是好事，识几个字将来也有用处。”
“用处？有什么用处？”李赵氏嗤之以鼻，“女孩子识那么多字干什么？将来还不是嫁人生孩子！”
秀娟难得地顶撞婆婆：“娘，现在是新社会了，女孩子也能顶半边天。识字总比当睁眼瞎强。”
李赵氏被儿媳顶撞，更加恼怒：“反了！都反了！为了个丫头片子，敢跟我顶嘴了！”说着就要动手打人。
就在这时，家宝突然跑过来，举着一张纸：“奶奶看！家宝会写字！”
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几个字符，勉强能认出是个“李”字。
李赵氏愣住了，接过那张纸，不敢相信地看着：“这这是家宝写的？”
李赵氏的表情复杂起来。她看着心爱的孙子，又看看那些写满字的纸，半晌没说话。
说完，她拉着家宝气呼呼地走了。
“咱们家宝真聪明，这么小就会认字了！”李赵氏常常抱着孙子，得意地对邻居说。
一个大娘赞叹道：“真不得了！八岁的丫头就会认这么多字！比有些大人还强呢！”
那是她的梦想，在现实的夹缝中顽强生长的梦想。虽然她才八岁，但她知道，知识就象那些野花，无论在多么艰苦的环境中，都能找到生长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