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嬴政下令蒙恬率领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以消除这一潜在威胁。】
【蒙恬的军事行动,确实暂时稳定了北方边疆,但也消耗了大量的资源和人力。】
【然而,秦始皇的征服之路并未止步于此。在北方边疆稳定之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南方。】
【秦始皇任命屠睢为主将,赵佗为副将,率数十万大军兵分五路南征百越。此次军事行动成功将百越纳入秦国版图,并设置了象郡、南海和桂林三郡,使秦朝疆域进一步扩大。】
【尽管如此,这场战争也消耗了秦朝大量的资源和人力,给本就负重前行的秦朝国力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说到这,时锦一脸无奈:
【公元前214年,为了长期有效抵御北方匈奴的侵扰,秦始皇开始对燕、赵、秦等国的旧城墙进行大规模的扩建和修缮,最终将形成陇西,东至辽东的万里长城。
【然而,这一浩大的工程实施期间,其艰难程度与海量投入,致使大量百姓被迫背井离乡。】
【长期投身艰苦劳役,民间因此苦不堪言,怨声载道。秦始皇为此背负诸多骂名,被指责为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北风卷着沙砾打在劳役们脸上,皴裂的皮肤渗出血珠,却没人抬手去挡。
天幕上三十万北击匈奴、数十万南征百越的文本,像铁钳攥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陈三刚扛砖起身,腿一软又跌坐在地。
他的脸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色,颧骨突得能硌疼人,眼窝深陷,唯有盯着天幕时,浑浊的眼里才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暗下去:
“俺哥去年被征去打百越,官府说从军有功,可至今连具尸首没见着”
“原来这疆域扩大是拿俺们这些人的命填出来的”陈三攥着满是老茧的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长期劳作早已让他的手脚麻木。
不远处的老周靠在城墙上,下巴上的胡茬沾着沙尘和干涸的粥渍,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沙粒。
他盯着天幕里“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嘴角扯了扯,没发出声音。
老周是前年被征来的,家里的三亩薄田早被官府以助军名义征走大半,他知道“骂名”二字有多轻。
皇帝在咸阳宫享着肉羹,哪听得见长城脚下的饿殍声?
陈三咬着牙爬起来,扛起城砖时,肩膀上的旧伤被磨得发疼。望着天幕上“万里长城”的字眼,又低头看了看脚下被无数双脚踩实的土路。
这路,是用多少象他一样的劳役的血汗铺就的?
可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秦律里失期当斩的条文像悬在头顶的刀,他只能跟着人流,一步一步往前挪,把所有的念想,都压在能多活一天的卑微愿望里。
三十万大军就象数字,放在历史书上或许让人察觉不到,但嬴清樾如今亲身在这个时代,数字早已变成生命,所有黔首百姓的苦难都是真的。
嬴清樾说不上来的憋闷。
历史是残酷的。
这已经不是评判谁对谁错,而是秦制逻辑与国家扩张须求,撞上了古代社会生产力极限的必然结果。
历史的局限性是内核底色,但始皇老爹的决策同样也放大了这种残酷性。
防边境、筑长城的必要性是客观的。
战国至秦,匈奴已成为北方致命威胁,燕、赵、秦三国早有筑长城防御的传统。
对统一后的秦朝来说,不修长城就需常年维持巨额边防军,同样会消耗人力物力。
修长城是以空间换时间的防御策略,从国家长治久安的角度,这一选择有其合理性,并非单纯的穷兵黩武。
那问题根源在哪呢?
在于秦制的极端性与父皇的急功近利。
秦制的内核是高度集权、全民动员,能最大限度榨取民力,但缺乏对百姓生存的基本保障。
父皇的错,不在于要做什么,而在于同时做太多、做得太急——
简单来说,防边境、筑长城是国家的必要之举,但所有事一起干、不顾百姓死活,是嬴政决策的不举。
而秦制的压榨性与古代社会的低生产力,则是这一切无法避免的历史局限。
北击匈奴、南征百越、修长城、建宫室、修驰道等工程几乎同步推进,将全国2000万人口的劳动力压榨到极限,完全突破了古代农业社会的承载能力。
这就象一个人同时挑十副重担,再强壮也会被压垮,百姓的绝境由此而来。
嬴清樾叹了一口气,感觉未来的路还很长。
她理解父皇,因为她现在想要做的也很多很多
【然而,从军事角度看,修筑长城相较于边关庞大驻军的粮草消耗,无疑是性价比更高的选择。】
【长城能够有效阻挡匈奴骑兵的侵扰,为秦军集结和防御争取宝贵的时间。】
【同时,长城上的烽火台能够快速传递消息,使秦军能够及时做出反应。这一工程虽然耗资巨大,但其军事价值却是无法估量的,对后世的军事防御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从社会经济角度看,长城的修建还保障了边境百姓的生活安全,使他们能够安心从事农业生产,从而促进了边境地区经济的稳定和繁荣。】
北境,九原郡。
朔风裹着沙砾撞在军帐上,蒙恬沉默地望着天幕里所说,他比谁都清楚长城对北境的意义。
早年随父戍边时,匈奴骑兵常如疾风般掠过草原,一夜就能洗劫数个村落,九原郡的百姓曾向他哭诉:男丁被掳、女子被掠,田地里的庄稼全被马蹄踏烂。
如今长城渐起,去年秋冬匈奴三次南下,都被城墙挡在漠南之外,边境村落的炊烟确实比往年密了些。
可这份安全,是用无数劳役的命堆起来的。
他上个月巡查西段长城,见十馀个役卒饿倒在工地上,手里还攥着没啃完的树皮,监工说:“粮草在路上被暴雨冲了,只能先紧着士兵。”
他只能命亲兵把军中储备的粟米匀出一半,却知道这不过是杯水车薪。
无奈吗?真的无奈。
蒙毅曾深夜在军帐里翻查粮草帐簿,算来算去,要么减士兵的粮,要么压劳役的补给,哪条路都藏着人命。
他是大秦的将军,守土是本分,可他也见过劳役们冻裂的手脚、听过他们夜里念家的呜咽。
天幕说得对,长城是北境的屏障,可这屏障之下,是他无法言说的沉重。
他能挡住匈奴的刀,却挡不住秦制下民力的透支,更挡不住历史的旋涡。
蒙恬抬手拂去案上的沙尘,目光重新落向帐外的长城方向。
风还在吼,象在替那些埋在城墙根下的人诉说。
长城,要修。
人,也得尽量多活着。
天幕声音还在继续,可有些人心早已不在上面。
【古代没有机械工程,修长城全靠人力。络,粮草运输损耗率超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