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做的这些,都是朕默许的,难道朕要回国库欠款,还有错不成?”
高堂上的帝王突然掷下这句话,恭亲王与一众弹劾裴云铮的皇亲国戚们顿时如遭雷击,额头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淌。
是啊!裴云铮胆子再大,也不敢擅自对亲王如此行事,定然是皇上默许的!
他们先前被愤怒冲昏了头,竟忘了这至关重要的一茬。
“皇上息怒!臣等不敢!”
“看来皇叔们是不服气?”萧景珩的声音陡然变得阴阳怪气,眼底的寒意让皇亲国戚们后背发凉,汗水淌得更急了。
这场风波自然不会轻易了结。
最终,所有参与弹劾的皇亲国戚,皆被罚俸一年。
这个结果对他们而言已是最好的结果,他们一年俸禄本就不算多,权当是花钱消灾。
早朝散去,裴云铮正打算前往户部。
她虽已升任户部郎中多日,却因忙着催债一事,竟还未正式到任,今日正好去熟悉一番事务。
可她刚走出大殿,便被一群文武官员团团围住。
“哎呀,裴大人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识,实在令人佩服!”
“不愧是得皇上看重的臣子,催债之法虽奇,却解了国之危难,厉害!厉害!”
“裴大人日后可得多多指点,我等愿与大人结交!”
众人七嘴八舌地夸赞着,纷纷凑上前来套近乎,热情得让裴云铮有些招架不住。
往日里这些人对她要么疏远,要么漠视,如今这般态度,实在让她哭笑不得。
就在她被缠得焦头烂额之际,福公公尖细的声音适时传来,打破了围堵的局面:“裴大人,皇上宣您即刻前往御书房见驾!”
“哎,臣这就来!”裴云铮如蒙大赦,连忙从人群中脱身,伸手抹了抹额角的薄汗,快步跟着福公公离去。
御书房内,萧景珩瞧见跟着福公公进来的身影,他眼底止不住地泛起欣喜。
他虽知晓裴云铮忙着催债,却没能好好与他说上几句话,心中早已思念不已。
裴云铮如今已是正五品户部郎中,身着绯色官服,衬得她本就白淅的肌肤愈发莹润,身姿挺拔,眉眼清俊,看得萧景珩心头一动。
“臣参见皇上。”裴云铮躬身行礼,语气躬敬。
“免礼。”萧景珩嘴上应着,心中正想唤她上前,忽然想起今日听闻的事,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
裴云铮刚直起身,便听到这声带着明显不悦的哼声,不由得愣了愣。
帝王这般情绪外露,显然是不高兴了,可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到他了?
她疑惑地抬眸,看向萧景珩,眼中满是不解。
萧景珩见状,又“呵呵”冷笑两声,明晃晃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裴云铮忍不住好奇问道,“可是哪位大臣惹您不快了?”
“你说呢?”萧景珩挑眉。
“啊?是臣?”裴云铮不是傻子,瞬间明白帝王的怒火是冲自己来的。
“朕倒是不知,裴卿为了要债,竟能做到这种地步,连别人的房角都要去听?”萧景珩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几分醋意,还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心疼。
他虽支持裴云铮催债,却没想过她会亲自去做这种出格的事。
“啊……原来是这事!”裴云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连忙解释,“皇上您误会了!那恭亲王体态实在丰腴,臣当时只顾着躲,什么都没看到!真的!”
她一脸笃定,眼神清澈,仿佛在说天大的实话。
瞧着她这副一本正经辩解的模样,萧景珩心里再多的气都生不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啊,下次不必亲自冒险。朕不是给你留了隐一他们?让他们去办便是。”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自己,他又为何要责怪他,心里这么想着,最后的那点郁闷都消散了。
“咳咳……”裴云铮有些窘迫,“这不是当时一时心急,忘了还有帮手嘛。”
萧景珩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心中愈发柔软:“今日朝堂上,你受委屈了。”
“臣一点儿都不委屈!”裴云铮连忙摇头,眼神坚定,“能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做事,是臣的福分。”
萧景珩望着裴云铮眼中纯粹的赤诚,心中暖意如同春水般漫溢开来,连带着语气都柔和了几分:“你今日要去户部上值了?”
“恩。”裴云铮重重点头,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往后需专注户部事务,怕是不能每日前来陪着皇上处理政务了。”
他沉声道:“裴卿去吧,若在户部遇到难处,或是有任何需要,尽管来找朕。”
这话里的护短之意再明显不过,分明是“朕罩着你”的直白表达。
裴云铮眉眼弯起,笑得真诚:“谢皇上厚爱,臣定不负所托。”
“快些去报道吧,别让户部的人等急了。”萧景珩挥了挥手,努力掩饰着眼底的不舍。
看着裴云铮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门口,萧景珩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冽。
他沉声道:“隐一。”
“属下在。”隐一无声现身,躬身待命。
“去领罚,三十鞭。”萧景珩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情面。
“属下遵旨。”隐一一顿,知道为什么受罚,皇上对这个裴大人,是真的很看重,看来下次不能遗漏一丝半点的跟皇上汇报,他躬身退下领罚。
萧景珩走到裴云铮平日里坐着的位置,指尖轻轻拂过案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眼底的不舍愈发浓烈,可他清楚,强制将人留在身边只会适得其反。
“徐徐图之,徐徐图之……”他低声呢喃,试图安抚心中翻涌的情愫。
可心底的那股执念,却如同挣脱枷锁的魔,在心房里疯狂冲撞,叫嚣着要将那人牢牢锁在身边。
他咬紧牙关,猛地转身走出御书房,在庭院中耍了一套刚劲有力的拳法。
拳风呼啸,将心中多馀的郁气尽数宣泄而出,直到额头沁出薄汗,那份躁动不安才稍稍平复。
“皇上,翰林院派人来问,是否还需为您安排侍讲?”福公公小心翼翼地上前禀报。
“不必了。”萧景珩收拳,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往后再也不用安排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