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刚落,“扑通”一声,前排的老汉率先跪倒在地,对着萧景珩重重磕了个头:“青天大老爷!多谢您为我们做主!”
象是引发了连锁反应,原本围拢着的百姓们纷纷效仿,密密麻麻地跪倒一片,齐声高呼:“多谢青天大老爷!”
磕头部落的声响整齐而虔诚,回荡在街道上空,震得人耳膜发颤。
他们或许不知道眼前这位“公子”便是当朝天子,但他们知道,是眼前这个人给了他们公道,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这份感激,纯粹而真挚,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萧景珩未再理会身后仍在欢呼叩拜的百姓,抬手拉住裴云铮的手腕,径直迈步前行。他周身自带的帝王威压,让围观的人群下意识退让,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一路畅通无阻。
“忙了一上午,想来也饿了。”萧景珩侧头看向她,语气自然,“想吃些什么?”
裴云铮环顾四周,随意指了街角一家挂着“福来酒楼”牌匾的铺子:“就这家吧。”
二人步入酒楼,寻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
店家很快端上几样招牌菜,味道虽算不上顶尖,却也鲜香可口。
裴云铮夹了一筷子青菜,心中暗自腹诽。
果然是被御厨的手艺养刁了嘴巴,酒楼的菜色竟只能算得上“尚可”。
好在她向来不挑食,有得吃便坦然享用,并无过多挑剔。
“这次事了,咱们便启程回京。”萧景珩抿了口茶,淡淡说道。
“好。”裴云铮颔首应下,回京便能见到沉兰心和岩哥儿,心中不禁泛起几分暖意。
用过午膳,二人返回客栈。
裴云铮连日奔波,着实乏了,便回房睡了个午觉。
待她醒来时,推开门便见春夏俏生生地站在廊下,正安安静静地等侯。
此时的春夏已洗漱干净,换了一身半新的粗布衣裙,虽非名贵料子但是这身裙子衬得她原本就清丽的容貌愈发夺目。
先前穿着破烂衣裳时,便已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如今收拾妥当,眉如远黛,眸若秋水,肌肤虽带着几分菜色,却难掩那份天然的灵秀之气。
“公子。”春夏见她出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裴云铮,满是躬敬。
裴云铮对她温和一笑:“你父母的后事都处理妥当了?”
“回公子,都妥当了。”春夏轻轻点头,声音软糯。
“用过午膳了吗?”裴云铮又问道。
“已用过了,多谢公子挂心。”
“那我给你订间房歇息吧。”裴云铮说着便打算带她下去。
“何须麻烦裴卿。”一道凉凉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裴云铮回首,只见萧景珩不知何时已推开了隔壁房门,倚在门框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正落在她们二人身上。
“来人。”萧景珩扬声唤道,立刻有侍卫上前听令,“给这位姑娘安排一间客房,一应所需按需供给。”
“是。”侍卫躬敬应下,转头对春夏做了个“请”的手势。
春夏连忙向萧景珩和裴云铮各行了一礼,才跟着侍卫离去。
“公子,您也醒了?”裴云铮看向萧景珩,笑着问道。
“恩。”萧景珩点了点头,迈步走出房门来到廊下,“这姑娘倒是个懂得感恩的,方才在楼下,还向侍卫打听你的喜好,想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裴云铮闻言,心中微动:“她也是个苦命人,往后多加照拂便是。”
萧景珩望着远处的街景,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回京之后,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先让她在府中安顿下来吧,日后无论是留在府中,还是想寻个好人家,也有个依靠。”裴云铮思忖着说道。
“也好。”萧景珩颔首赞同,“你心善,却也需留意分寸,莫要惹兰心不快。”
裴云铮心中一暖,知晓萧景珩是在替她着想,笑道:“皇上放心,臣有分寸。兰心并非小气之人,定会容下她的。”
兰心姐那般善良,定会容下这苦命姑娘,或许还会教她些女红针线,若是云菁喜欢,让春夏伺候左右也是好的,总好过让她孤身一人。
萧景珩瞧着他这模样,内心不知道为何,有些发堵。
“走,我们出去逛逛。”
“好。”
下午的街道没有早上那么热闹,却零零散散的摆着摊子。
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自身侧响起:“两位官人,请留步!”
二人回首,只见一名穿着粗布短褂的小贩快步追了上来,手里捧着两个巴掌大的物件,脸上带着几分局促与激动。
这小贩约莫四十多岁,双手布满老茧,指缝间还沾着些许彩色陶土,瞧着象是个手艺人。
“请问小哥,有何指教?”裴云铮停下脚步,温声问道。
小贩搓了搓手,眼神热切地望着他们:“两位官人,你们便是今日收拾了那狗县令的贵人吧?”
“我今日去过县衙,恰好瞧见官人们,冒昧上前一问,没想到真的是你们!”
他说着,眼圈忽然红了,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多谢二位贵人!若不是你们,我女儿的大仇怕是这辈子都报不了了!那狗县令的儿子强抢民女,糟塌了我的女儿之后,她上吊自杀了, 我们去状告却官官相护,投诉无门,只能忍气吞声……如今你们替天行道,惩治了这伙恶人,真是苍天有眼啊!”
小贩抹了把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物件递了过来:“我是个捏泥人的,手艺不算顶尖,却也是吃饭的本事。这两个泥人是我捏的,送给二位贵人,聊表谢意,还望不要嫌弃。”
裴云铮伸手接过,低头一看,瞬间惊住了,这泥人捏得竟如此传神!
两个小人儿并肩而立,一个身着素色长衫,眉眼俊朗,身姿挺拔,正是她此刻的模样。
另一个则穿着暗纹锦袍,面容沉稳,眼神深邃,赫然是萧景珩的写照。
小贩不仅精准捕捉了二人的容貌神态,就连衣服的纹路、腰间的玉佩都细细雕琢,还染上了贴合的颜色,一眼望去便知是谁,栩栩如生仿佛缩小版的他们站在掌心。
“老天,你这手艺也太绝了!”裴云铮忍不住赞叹,指尖轻轻摩挲着泥人的轮廓,心中满是惊喜,“简直是传神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