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竹心目光灼灼地望着方茹云惨白的脸,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快意,方才方茹云眼中的不屑与轻慢,她可都看在眼里,如今能让这位高傲的人这般失态,她只觉得憋着的郁气一扫而空。
方茹云定了定神,指尖仍在微微发颤,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她明明嫁给了裴云铮,那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难道会不知道?”
这话象是戳中了沉竹心的痛处,她猛地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掼,“哐当”一声,茶水溅出,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呵呵,他当然知道!可这一切都是被我父亲逼迫的!”
“当年裴云铮是我父亲的门生,品行端正才华横溢,本应有大好前程。可沉兰心早就跟谢玄暗通款曲,珠胎暗结怀了孽种!”她语速极快语气里满是鄙夷,话锋一转,眼底又泛起一抹真切的心疼,“偏偏那时谢家获罪,被判满门抄斩,我父亲怎肯让这孽种污了沉家名声?沉兰心却以死相逼,父亲无奈,只能让裴云铮娶了她,替谢家掩盖这桩丑事!”
她顿了顿凑近方茹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的意味:“你若不信,尽管去查!沉兰心是不是嫁给裴云铮才几个月,就早产生下了岩哥儿?你再悄悄看看那孩子的眉眼,是不是跟镇国公有几分相似?”
方茹云胸口剧烈起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好,我去查!若是事情当真如你所说……”
“那我们就联手,一起铲除沉兰心。”沉竹心立刻接过话头语气笃定。
“你为何要这般对自己的亲姐姐?你们之间,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方茹云盯着她,目光带着探究。
她这般针对自己的亲姐妹。
沉竹心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诡异。
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手帕,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指尖摩挲着帕面,象是在触碰什么珍宝:“你的目的是沉兰心,而我的目的,自然是我那位丰神俊朗的姐夫,裴云铮。”
她说着竟将脸颊轻轻贴在手帕上蹭了蹭,眼神痴迷又灼热,仿佛手帕上沾染着裴云铮的气息。
方茹云眼底闪过一抹震惊,随即又了然,裴云铮那般容貌气度,丰神俊朗,温文尔雅,的确容易让女子动心,沉竹心对自己姐夫动了心思,倒也不算稀奇。
知晓了沉竹心的真实目的,方茹云反而松了口气。她抬手拭去裙摆上的茶渍,眼神变得决绝:“好,我们合作。”
沉竹心要的是裴云铮,她要的是沉兰心身败名裂、彻底消失,从此没人再能阻碍她嫁给姐夫。
两人各取所需,这份盟约,倒也稳固。
沉竹心闻言,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伸手握住方茹云的手,指尖冰凉:“合作愉快。”
方茹云指尖微僵,却也用力回握了一下,眼底满是阴狠:“合作愉快。”
包厢内的茶香早已散去,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算计与怨毒,一场针对沉兰心的阴谋,就此敲定。
方茹云当即派心腹婢女去探查沉兰心当年生产的旧事。
这本就不是什么隐秘事,邻里街坊大多知晓内情。
婢女一问便知,沉兰心当年确实是嫁给裴云铮不过七个月便早产,据说生产时凶险万分,伤了根本,这些年一直靠着汤药调理身子。
随后方茹云又特意寻了个机会,远远瞧见了裴云铮怀里的岩哥儿。
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她越看越觉得,那孩子眉眼间竟真的与谢玄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灵动中带着几分桀骜,象极了谢玄年少时的模样。
真相如同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方茹云的心口。
她这个名正言顺的镇国公府未来世子妃,还未嫁进门,就先有了这么一个“继子”,而且这孩子还是谢玄与旧情人的孽种!
方茹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怨毒与不甘。
不行,这绝对不行!沉兰心必须死,那个孽种也不能留!
只有他们消失了,谢玄才能彻底斩断过去,她才能顺顺利利嫁入镇国公府,坐稳她的镇国公夫人之位!
一个狠毒的念头在她心中悄然扎根,愈发坚定。
三天的伤假转瞬即逝,惬意的时光过得飞快,以至于到了裴云铮该上朝的日子,她只觉得浑身酸痛,连眼皮都重得抬不起来。
若不是沉兰心早早起身,温柔地一遍遍唤她,她怕是要误了上朝的时辰。
洗漱更衣时,裴云铮还带着浓浓的困意,迷迷糊糊地任由沉兰心帮她打理。
完事后抱了抱沉兰心,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幸好有沉姐姐。”
“好了,上值加油。”
“好。”
直到踏上朝堂的那一刻,才强打起精神,恢复了往日沉稳干练的模样。
下朝,下了朝堂,萧景珩脚步停了下来,她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诧异的望着帝王,却发现帝王此时的目光也扫视着她。
“皇上为何这般看着臣?”
萧景珩抬手,指尖距离她的眼角不过寸许。
想起上次被他按着伤口处的疼痛,这让裴云铮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这个下意识的躲避动作让萧景珩的动作一顿,指尖擦了下裴云铮的眼角,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瞧着你恢复得还不错,这几日想必是好好服了药。”
帝王的话让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裴云铮躬身道:“多谢皇上关心,臣遵医嘱,未曾懈迨。”
“如此便好。”
裴云铮想起了什么,她躬身谢道:“多谢皇上恩典为臣的妻子颁下诰命。这份殊荣,臣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要谢朕?” 萧景珩抬眼目光注视着她。
啊,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皇上该不会真的要她谢谢他吧?
“恩。”最后裴云铮迟疑的点头,心里暗自想着,但愿他要求的谢礼不会太贵,太贵的话她还不起。
“那简单。” 萧景珩放下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今日裴卿便留下,陪朕下棋下个痛快。等夜深了咱们再抵足而眠,也好增进增进君臣之间的友谊。”
“……” 裴云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