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闷响,戟杆微弯,那卫卒被震得手臂发麻,后退半步。
与此同时,另一名卫卒的戟尖已带著尖啸声刺到陈烬后心!
陈烬仿佛背后长眼,一个矮身滑步,戟尖擦著他的后背掠过,將粗布衣划开一道长口子。
他顺势一记扫堂腿,攻向最近卫卒的下盘。
那卫卒敏捷后跳避开,同时口中疾呼:“吾代表大秦律法裁决,你等反抗之举,当受滯足惩戒!”
陈烬顿时感到双腿如同陷入泥沼,动作慢了不止一拍。正前方的长戟已然抓住机会,直刺其胸膛!
噗嗤!
戟尖入肉三分,但陈烬强健的肌肉和骨骼死死夹住了戟刃。
他面无表情,甚至借著这股衝力再次前冲,任由戟刃在体內划过,伤口鲜血喷溅,却在脱离戟尖的瞬间便开始急速癒合!
他逼近那名持戟卫卒,一只手猛地抓住戟杆,另一只手並指如刀,闪电般戳向对方咽喉!
那卫卒急忙鬆手后仰,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惊出一身冷汗。
战斗从客栈內打到街道上。
雨越下越大,冲刷著地上的血跡。陈烬且战且走,利用狭窄的巷道和废弃的杂物作为掩护。
他不断试探著规则的边界和卫卒合击的节奏,身上时而凭空添加一道伤口,时而动作变得迟缓,但视肉的恐怖再生力让他成了一个打不死的怪物,硬生生扛著规则刑罚和物理攻击,將战斗引向一处建筑密集、屋檐低垂的偏僻死角。
在这里,天空中被那些巨大“法眼”注视的感觉明显减弱了。
一进入这片视觉死角,卫卒们身上那股引动规则的力量仿佛收到了干扰,明显衰弱下去,施展律法的威力大减,更多需要依靠自身的武艺和长戟合击。
“此处是法眼盲区!”队正警觉,“散开搜寻,別让他跑了!”
四名卫卒应声散开。
“黑夫!你去左侧!稷!你绕到后面!苣!你在此处警戒!”
“诺!”
几名卫卒分散开在杂乱的民居中摸索排查。
名叫黑夫的卫卒,目光悄然锁定了前方不远处另一个正在小心搜索的同伴。
那个叫“稷”的壮实卫卒。
他落单了。
现在法眼看不到这里。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黑夫心中疯狂滋长。
就是这傢伙,出任务前玩叶子戏,贏光了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十几枚灵幣!
那可是他攒著想去红綃坊快活的钱!
还有稷那个刚过门不久的妻子,上次偶然在街市上见过一面,那身段,那眉眼
一想到那个女人独守空房,黑夫就感觉一股邪火直衝小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现在,法眼看不见了规则之力也弱了若是背后给他一下,就说被那凶徒偷袭了谁能知道?
贪婪和淫慾瞬间压过了职责。
杀意一起,便再难遏制。
他放轻脚步,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靠近正背对著他、全神贯注探查前方破屋的稷,右手缓缓摸向了腰间的短匕,眼中凶光毕露。
就在他举起匕首,即將狠狠刺下的一剎那——
他身后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
陈烬抓住了这绝佳的时机!他动作快如闪电,一只手精准无比地擒住黑夫握匕的手腕,猛地反向一拧!
咔嚓!
腕骨断裂的脆响被喧譁的雨声遮掩。
黑夫的狞笑瞬间凝固在脸上,他刚要张口惨叫,另一只冰冷的大手已经从后方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將他所有的声音都堵回了喉咙里!
紧接著,一记沉重如铁锤的手刀,精准地斩在他的后颈要害。
黑夫的眼珠猛地凸出,隨即意识如同被切断的缆绳,瞬间崩断。
他身体一软,像一袋烂泥般瘫倒在地,那柄用来暗算同伴的短匕“噹啷”一声掉落在湿漉漉的石地上。
陈烬从阴影中完全走出,眼神冰冷地扫了一眼地上昏迷的黑夫,又瞥了一眼不远处对此毫无察觉、仍在小心搜索的卫卒稷。
他蹲下身,手掌覆盖在黑夫脸上。
变形】——视肉的能力发动。
他的身体如同流动的黏土般开始蠕动、重塑,骨骼发出细密的噼啪声,肤色变深,面部线条变得硬朗粗糙转眼间,他已变得和地上的黑夫一模一样。
接著,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右手並掌如刀,猛地切下!
断腕落地,却没有流血,反而像拥有独立生命般剧烈蠕动,表面浮现出陈烬原本的面部轮廓。
它迅速爬向昏迷的黑夫,啪地一声紧密贴合在他的脸上,细密的肉芽如同活物根须,疯狂钻入他的眼耳口鼻,深入颅腔,破坏著大脑的神经结构。
黑夫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隨即彻底瘫软,眼神变得空洞呆滯,口水混合著雨水从嘴角流出——他已成了一个痴傻的废人。
而陈烬手腕处,新的左手已经生长出来了。
陈烬迅速与黑夫互换衣物,將他那块刻著名字的木质“照身板”掛在自己腰间。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模仿著黑夫的嗓音,朝著巷外语气得意地大喊:
“来人!快来人!我逮住他了!他晕过去了!”
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逼近,另外三名卫卒冲了进来,看到“黑夫”正喘著粗气,指著地上那个穿著陈烬破衣、晕厥过去的“疑犯”。
“你独力拿下的?”队正看著“黑夫”,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侥倖!这廝想偷袭我,被我拼著命打晕了!”黑夫』啐了一口,脸上挤出混合著痛苦和贪婪的复杂表情,“妈的,点子扎手哥几个帮把手,抬回去!”
“做的好,黑夫,这次功劳我会为你单独记上一笔。”队正淡淡地说。
“那怎么行,这是集体的功劳。多亏了兄弟们之前齐心协力把这狗崽子力量耗尽,不然我可拿不下,这傢伙力气大的嚇人!”
三名卫卒都愣了一下。
贪功的黑夫何时转了性?
但看著地上昏迷的“疑犯”怀中散落的颗颗圆润晶莹的南珠,疑虑被泼天功劳的喜悦冲淡。
“算你识相!”队正哼了一声,脸色缓和,“来,搭把手,抬回去交差!小心点,这凶徒邪门得很!”
两人上前,抬起痴傻的“疑犯”。
“黑夫”——如今的陈烬——抬著疑犯的左腿跟在最后。
他正了正腰间那块象徵著身份的“照身板,无声地融入了大秦铅灰色的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