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没什么规矩，唐师傅和华英雄许久未见，聊得开心。
黄慧林这时偷偷靠向孟少陵，在他耳边说道：“你一会儿要完，你现在的身手可打不过浮白司的正编。”
浮白司，类似于前朝的锦衣卫，不过控制力不偏向于朝堂，而偏向于江湖。
他们数量更少，添加条件更苛刻。
继承着大苍太祖“浮生尽付，清白天下”的理念，这里面的人每一个都是高手。
浮白司代表着朝廷对于江湖的绝对影响力，这些年因为大苍国力衰退影响力弱了很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一般浮白司所到之处，江湖人还是能避则避的。
这些黄慧林都知道的情报，孟少陵自然不会不知道，他还知道华英雄此行是带着任务来的。
“师兄，你这些日子忙什么呢？年三十才得假吗？”
“哎，别提了，有一个疯子流窜到了长阳，上头严令我们抓其归案，可对面就象是失踪了一样，很久没动静了。”
“什么疯子，还需要浮白司动手？”唐双聪有些惊讶。
“东岭剑林的掌门，东岭问剑时一连杀了十几位当世一流高手，吸干了他们的内力。”华英雄气的锤了下桌子，“这年头还有人做‘一统江湖’的春秋大梦，不是疯子是什么？”
“那是挺疯的。”唐双聪附和道。
“所以被浮白司追杀到了长阳啊，他可能觉得这边刚刚平定，无论是江湖力量还是朝廷力量都很薄弱。”
薄弱是薄弱，但不是没有。
镇压整个长阳的力量不存在，镇压一个人的力量绰绰有馀。
一个江湖名气极大的武学宗师犯案被捕，将会震慑其馀宵小，树立起朝廷的威严。
这一点在如今的长阳至关重要，所以当地的浮白司才会被疯狂上压力，华英雄也会过年才得闲。
这时他象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忽然转头看向孟少陵。
“小兄弟有兴趣赚点外快吗？”
孟少陵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但还是佯装不懂。
“什么外快？”
“当我们浮白司的编外人员，有银子拿，还不眈误你练功，上面问起来，我就说派你们外出办案去了。”
一旁的黄慧林忍不住说道：“这不就是吃空饷吗？”
“这位姑娘此言差矣。”华英雄纠正道：“还是要做事的，万一那什么掌门在长阳犯案，是需要你们调查现场的。”
“我眼下没什么人手，往上面要上面也不给，我在规矩内招一些他们还能不开饷不成？”
话是这个话，但平常没事儿的时候就是真没事。
不用上班打卡，不用天天开会，和吃空饷也差不多了。
“行，有事儿您招呼。”孟少陵应下了。
华英雄满意的点了点头。
带着师弟一个人吃空饷有点明显，多带点人就没事儿，真遇到紧急情况，他也能把自己的“属下”拉出去转一圈。
……
酒足饭饱，又休息了一阵缓了缓，华英雄终于主动提起了切磋的事。
他和孟少陵二人去了后场擂台，一人在刀架上拿了把木刀。
“来，你再次试试刚才那一招。”
华英雄邀请孟少陵先攻，后者也不墨迹，轻“哈”一声后，再次刺出。
已经知道这一刺不可截，所以华英雄选择变招，亦以一刺对之。
眼尖的可以看到，华英雄的刀在颤斗，只不过这种颤斗不是害怕，又或者别的什么，是他劲力的一种体现。
刀尖相接。
孟少陵忽然感觉手上那把刀象是活了一样，反过来握住了他，将他斩了出去。
孟少陵连退五步，最终是被黄慧林扶住，这才没有倒下。
“好怪！”
华英雄笑着收了刀，“我是内家的，练形练的一般，只会这一种劲力，但就这一种，我自信练的比谁都好。”
说是喂招，他自然也不卖关子，当场解释起了自己的劲力来。
“它叫乖离劲，能以器御人，使握剑的被剑所伤，握刀的被刀所伤，赤手空拳，反而不会被此招所扰。”
这劲力确实有意思，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孟少陵还没怎么感受清楚，故而问道：
“能不能再感受一下？”
“可以。”
华英雄又扔给了孟少陵一把刀，后者接过之后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叫道：“这次请华师傅先攻！”
“那你可要小心了。”
华师傅探刀如探草，一攻下盘。
孟少陵本能的想要用刀对刀，但忽然反应过来，不能和华师傅拼刀，否则会被震飞，所以选择了后退，先躲让先。
华师傅果然追刀！
这一追，就给了孟少陵机会，他侧身斜撩，砍的是华师傅没握刀的那条骼膊。
换一般人还真歇逼了，但华师傅突然用一种极其扭曲，反人类的姿势躲过了这一刀。
这是用上内力了！
在全身经脉打通之后，可以靠内力代替骨肉的支撑作用，做出一些反关节，反人类的姿势。
华师傅是内家弟子，最擅长自然也是这内力。
他躲过一刀之后，顺势甩出一刀。
靠着内力的支撑，劲力可以离体外放，形成刀气一样的东西。
在过去，这种东西孟少陵看不见摸不着，但现在他也有了内力，五感通灵，能意识到这种无形的攻击。
这下是躲都不好躲了，孟少陵一咬牙，趁着刀势未断，干脆挤出全身内力集中于刀身，如流水一般拉出一道弧线，最终与华师傅的刀碰到了一起。
“断水”与“乖离”两种劲力正面对碰，僵持了一瞬之后，还是修炼了更久年头的“乖离”获胜。
孟少陵再次被自己的刀背叛，震飞了出去。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刀里灌输了他的全部内力，继承了他的决绝。
斩不断对面，那就斩断自己！
“嘎吱——”
那把木刀横空断成了两截，一股蔚蓝的，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气体出现在了木刀断裂之处。
也是在它出现的那一刻，华英雄忽然感受到一股巨力，紧接着连人带刀就被炸飞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
场内的所有人都有些茫然。
无论是刀气还是劲力，都是无形无色的东西，这忽然出现的蔚蓝是什么？
没人注意到，远处的唐双聪忽然站了起来。
在他眼里，那不是别的什么，就是一团蒸汽。
他口中喃喃道：“相克而无法释放的劲力，武者意志寄存于内力的情感。”
“碰撞，毁灭，内发，纠缠……”
“师父，我好象突然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