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灼屿。”
混乱间,一声含糊的低唤,逸出她的唇缝。
尾音格外悠长,被他吮入喉间。
这难得的,近乎示弱的称呼,似乎取悦了他。
黑暗中,响起一声极低的,沙哑的闷笑声音。
他不再满足于唇舌的纠缠,强势地吻,沿着她优美的下颌线,烙向剧烈跳动的颈侧脉搏。
吮,吻,噬,咬,留下湿润滚烫的印记。
他的指尖,灵活地挑开最后一层束缚的系带。
冰凉的真丝滑落,雪白的肌肤骤然暴露在微冷的空气中,又被瞬间点燃。
姜昭玥下意识地弓起身体寻求庇护,却更紧密地契合了他的怀抱。
有力的手臂箍紧她的腰肢,坚实滚烫的胸膛挤压着她的柔软。
不留一丝缝隙。
他的手顺着流畅的腰线,向下探索,带着燎原的火星。
点燃她每一寸紧绷又渴望的神经。
每一次触碰,都象带着电流,穿透白日的冰冷算计和疲惫。
直抵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黑暗中,喘息交织,心跳如擂鼓。
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被淹没在更激烈的声音里。
压抑的低喘。
克制的声音。
唇齿间溢出的模糊爱语。
他滚烫的手掌,复上她挺翘的弧度,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道,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
紧密的结合,带来一阵满足感。
仿佛只有在这最原始的纠缠里,才能彻底冲刷掉白日沾染的一切。
她纤细的手指,深深陷入他紧绷的臂膀肌肉,指尖用力到泛白。
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每一次,都让她意识混沌,只能本能地迎合。
沉重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颈窝,灼热的气息烫得她心尖发颤。
“看着我,姜昭玥。”
低沉沙哑的命令,在激荡的喘息中,断续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黑暗中,她被迫抬起迷朦的眼。
尽管只能模糊感知到他下巴紧绷的轮廓,和那双在暗夜里灼灼燃烧,仿佛能穿透黑暗的眸子。
男人的目光锁定了她涣散的瞳孔。
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钉在这场由他主导的狂风暴雨之中。
沉沦的旋涡攫住了她,理智的碎片,被彻底碾碎。
只剩下感官的烈火,在无边黑暗中熊熊燃烧,吞噬一切。
……
初冬难得的晴日,暖阳通过琉璃窗棂,洒在永昌伯府精心布置的暖阁内。
说是赏花宴,实则暖阁四角摆放着数盆开得正艳的蜡梅和几株名贵的山茶。
馥郁的香气混合着暖炉的炭气,弥漫在空气里。
说是小型内宅聚会,却也邀了京中五六家有头有脸的贵女,环佩叮当,低声笑语。
一派看似和乐的景象。
姜昭玥踏入暖阁时,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她是应苏玉容再三恳切地赔罪之请而来,心中早有防备。
今日,她穿着素雅的云绫锦袄裙,颜色是沉稳的秋香色,
只在领口和袖口用银色丝线绣着缠枝莲纹,发髻简单绾起,簪了一支成色极好的白玉簪,通身气度沉静。
与周遭争奇斗艳的贵女们,形成鲜明对比。
苏玉容一身簇新的石榴红遍地金通袖袄,鬓边簪着一朵新鲜的芍药,衬得她容光焕发。
她热情地迎上来,亲昵地挽住姜昭玥的手臂
:“姨母可算来了,您再不来,侄女这心都要悬一上午了。”
“快请上座,就等着您呢!”
她嘴上说得亲热,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径直将姜昭玥引向暖阁主位下首偏右的一张紫檀木圈椅。
那位置虽也是好木材,却显然比主位和紧挨着主位的左首位差了一截。
甚至不如旁边几位小姐的座位内核。
更重要的是,这位置正对着暖阁唯一有些漏风的侧窗。
虽是冬日暖阳高照,偶尔一丝寒风吹进,也让人不易察觉地瑟缩。
姜昭玥脚步未停,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张椅子,又看了一眼主位旁特意空出来的,明显更舒适尊贵的位置。
一时之间,心下雪亮。
她并未挣扎,顺着苏玉容的指引,仪态万方地在那张圈椅上落座。
唇角甚至还噙着一丝温和的浅笑:“玉容有心了。”
苏玉容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旋即坐到主位旁的左首位上,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她端起茶盏,笑意盈盈地环视众人:
“今日难得请动我姨母大驾,又蒙诸位姐妹赏光,我这心头才安稳些。”
“前些日是我年轻莽撞,失了分寸,姨母心慈,怜惜我思念亡母之情,才给了我这次赔罪的机会。”
“我今日定要好好伺奉姨母才是。”
坐在姜昭玥对面的一位姓陈的贵女,父亲是吏部的一个郎中,闻言,立刻接话。
声音带着刻意的甜腻:“苏姐姐快别这么说,谁不知道姜夫人最是和善可亲的?”
“国公府那样的门第,姨母能允你登门,还肯来赴你的宴,可不就是天大的体面了?只是……”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姜昭玥,又迅速收回。
抿嘴一笑,“说起来,姜夫人这般慈善心肠的人,年纪轻轻就……咳。”
“也是受过不少磋磨的?如今能得国公爷这般看重,也是福气使然呢。”
这话听着是奉承,却字字句句,都在点姜昭玥过去的经历。
暗示她能飞上枝头,全靠运气和崔巍的看重,偏偏崔巍又已经去世,暗指她身份尴尬。
暖阁内瞬间安静下来,几个贵女都低头喝茶,眼神却在姜昭玥和苏玉容之间来回瞟。
姜昭玥端着茶杯的手纹丝不动。
指尖莹白,她浅浅啜了一口温热的香片,抬眼看向那位陈小姐。
眼神平和,就象一泓深潭,仿佛没听出其中的刺:
“陈小姐说的是,这人世间,福祸相依,谁又能真正说得清?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罢了。”
“福薄之人,得了些许安稳更要惜福,不敢妄求更多。”
她语气淡然,将福薄二字轻轻点出,又自承不敢妄求。
姿态放得极低,反倒堵得陈小姐一时语塞,讪讪地笑了笑。
另一位穿着鹅黄袄子的朱小姐,是光禄寺少卿家的女儿,见状,立刻接过话头,声音清脆:
“陈姐姐这话可不对。福气这东西,也要看根基稳不稳。”
“咱们女子,说到底,出身门第,娘家根基才是顶顶要紧的倚仗,姜夫人您说是吧?”
她看似请教姜昭玥,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探寻和一丝轻视。
“听说姜夫人的母家并非京中显宦?”
“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姨母一个人在国公府深宅,想必也有诸多不易?”
这话更是赤裸裸地揭姜昭玥娘家不显,身份低微的短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