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送展(1 / 1)

回到bj,吴忧几乎没有休息,只是简单整理了旅途风尘,便一头扎进了青影厂那间熟悉而又略显陈旧的剪辑室。对他来说,真正的魔法,才刚刚开始。

如果说一部电影的制作流程中,吴忧最擅长哪一部分,那无疑是剪辑。这不仅源于他前世积累的导演经验和审美,更得益于他脑海中那个超越时代的“ai助手”。

这个随着重生而来的奇异造物,早已根据成片素材,仿真生成了成千上万种不同的剪辑方案和效果。蒙太奇的组合、节奏的掌控、情绪的铺垫与爆发……无数种可能性以可视化、可感知的形式在他意识中流淌。

他需要做的,更象是一位鉴赏家和微调师,在ai提供的众多优秀选项中,挑选出最符合他心目中“完美”效果的那一个,再进行精细到帧的调整。

与他记忆中前世的北欧原版不同,吴忧的这一版《常归》在时代背景上做了大刀阔斧的改编。他将故事移植到了国内的老工业基地——“常春”。

北欧社会几十年如一日的稳定感被替换成了东方古国在时代洪流中的剧烈变迁。影片中,老工业基地的日渐没落与新兴工商业的悄然兴起,构成了故事的宏观背景,与人物的苍老心境和最终的新生希望相辅相成,赋予了电影更深层的时代烙印和人文关怀。

时间在专注的工作中飞快流逝。五月中旬,电影终于彻底制作完成。看着最终成片,吴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下来,是另一场关键的战役——送审。

他找到田庄壮,委托他利用自身的人脉资源,紧急推动电影的审查流程。田庄壮对此义不容辞,这不仅关乎电影的前途,也承载着他个人的演艺新生。

他找到了中影的掌门人韩三屏,两人联袂奔走,在相关主管部门之间积极沟通。幸运的是,《一个叫常归的男人决定去死》虽然在情感上深刻乃至沉重,但内容积极向上,内核是救赎与希望,并无任何触及红线的元素。在五月底,电影成功拿到了公映许可证,这为后续的国际征程扫清了障碍。

2000年6月1日,儿童节。一架航班降落在首都机场,受吴忧特邀,国际知名电影节策展人、与中国电影渊源深厚的马可·穆勒如期抵达京城。

当天下午,《一个叫常归的男人决定去死》在北京电影学院标准放映中心举行了一场小型但规格极高的内部放映会。

放映室内,光线渐暗。银幕亮起,电影开始播放。

随着情节推进,众人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专注。穆德远紧紧盯着银幕,眼中闪铄着激动与惊叹的光芒。他看到了大量精心设计的特写镜头,每一个都不仅仅是近距离的表情捕捉,而是蕴含着独特的立意和精湛的镜头语言,堪称一场摄影艺术的炫技盛宴。

然而,这种“炫技”并非浮于表面,而是巧妙地与每一位演员的表演融为一体,服务于整体叙事,丝毫不显突兀。这些正是他毕生追求却始终感到未能臻至化境的境界。一时间,他为自己的局限感到些许悲哀,但更多的,是为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能达到如此高度而感到由衷的骄傲与欣慰。

而坐在不远处的谢飞和谢小晶,心情则更为复杂。他们早就知道摄影系出了个吴忧,十六岁便拿下威尼斯双年展金狮奖,是公认的少年天才。

但那毕竟是静态摄影,与动态的、综合性的电影艺术尚有区别。如今,亲眼目睹吴忧执导的第一部长片就能展现出如此成熟的掌控力和深刻的艺术表达,两位导演系的重量级人物相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地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他们明白,压在导演系头顶上的那座“大山”,恐怕要变得更重了。一个横空出世的张艺谋已经让导演系压力山大多年,如今,摄影系似乎又将升起一颗璀灿的导演新星。

虽说导演系也出了陈诗人,谢飞自己也斩获过柏林金熊,但论及在国际影坛的持续影响力和获奖数量,似乎仍难以与摄影系出身的那位相比。现在,又来了个吴忧……

在某些极具冲击力的镜头出现时,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想喊“暂停”,希望能拉片细究,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反应过来这是在放映会上,只得按捺住冲动。

电影放映完毕,银幕暗下,灯光并未立刻亮起。放映室内陷入了一片奇异的沉寂,仿佛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个关于生死、爱与救赎的故事里,无法自拔。

他的中文带着明显的口音,但情绪饱满,“这简直是一部彻头彻尾的反布莱希特式的作品,太疯狂了!电影里所有人的演绎,浑然天成,就好象他们不是在表演,而是在呈现他们自己的人生。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尤其是田,”他看向田庄壮的方向,眼中满是惊叹,“我的天哪!他最后的那个笑容纯净、慈悲,仿佛是世界上距离神性最近的光芒!”

穆德远悄悄抹了下眼角,走到吴忧身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好小子!”

韩三坪和张会军则是纯粹的高兴。韩三坪握着吴忧的手,力道十足:“吴忧啊,给咱们北电,给中国电影,又争了口气!”

谢飞和谢小晶也走了过来,谢飞语气带着感慨:“后生可畏啊!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得加把劲咯。”话语中既有赞赏,也有一丝鞭策自身的意味。

众人纷纷向吴忧表示祝贺,气氛热烈。勒当场表示,他会立刻联系威尼斯电影节组委会,并将亲自护送这部电影的胶片前往威尼斯,确保它以最佳状态参与角逐。

当晚,由韩三坪做东,在一家颇有格调的私房菜馆设宴,款待马可·穆勒和北电的教授们。席间,话题自然围绕着《常归》展开。

教授们就电影的叙事结构、镜头运用、表演调度等方面向吴忧提出了许多专业而深入的问题。吴忧从容不迫,结合自己对电影的理解和脑海中ai提供的诸多理论支持,一一作答,见解独到,时常引来阵阵赞叹。

穆德远特意和田庄壮碰了一杯,带着几分调侃和探究问道:“老田,说实话,当初吴忧定下你当主演,我还指望你能在片场指点他一二。”

“今天看完电影,你的表演没得说,绝对是巅峰水准。可我怎么觉得,整部电影里,愣是没找到半点你过去演戏的‘路子’?怎么,我这学生水平太高,用不着你指导了?”

田庄壮闻言,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复杂的苦笑,他摇了摇头,抿了一口酒,才叹道:“老穆,你还别说指导他了。你看看我在戏里是怎么演的?那根本就不是‘演’出来的,是被他硬生生‘逼’出来,‘磨’出来的!”

“拍到后来,有好几次,我是真的觉得,像常归那样死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真的,不骗你。要不是最后关头,这小子强行让我抄写诵读《清静经》,我感觉我的魂儿真的就要留在常春那片土地上了。”

“别人都说脾气不好的导演是片场暴君,你这个学生……他简直就是片场的‘撒旦’!专门窥探和操控人心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我还指导他?我能全须全尾地拍完,都得念阿弥陀佛了!”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几分心有馀悸和后怕,却也明确传达出了一个信息:吴忧在导演过程中所展现出的引导和掌控能力,远超寻常。在座的都是明白人,自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看向吴忧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深意。

他不想一直待在学校里。重生带来的最大优势之一,便是对未来趋势的洞察和对信息的高效处理。

他脑海中那个神奇的ai,不仅能辅助艺术创作,更能通过他的双眼,如同最高效的扫描仪,将看到的自然风光、市井百态进行超高精度的存储、分类和分析。

这些海量的视觉素材,将成为他未来创作取之不尽的宝库。于是,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何不趁此机会,出去走走,游历一番,采集足够多的“养分”。

说干就干。吴忧回到史家胡同的老宅,将那辆去年淘换来的二手切诺基开进修车厂,进行了一次从发动机到底盘的全方位检修和保养。准备工作就绪后,他驾驶着这辆性能可靠的伙伴,一路向南。

这次旅程没有明确的目的地,随心而行。他在名山大川前驻足,用双眼和脑海中的ai记录下晨曦暮霭、云海松涛;他也在寻常巷陌间徘徊,倾听市井的喧嚣与小贩的吆喝,感受着九十年代末、新世纪初中国社会那股蓬勃而又略显杂乱的生机。

他见识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绝美景致,听闻了不少地方趣闻轶事,当然,也顺带收获了一些足以刷新三观的民间八卦和桃色新闻。

在这个经济开始腾飞,人人争先恐后生怕被时代列车抛下的年代,人们对影院的须求似乎还未被充分唤醒,更多的人在疲惫一天后,选择回家守着电视,用肥皂剧来放松神经。

七月份,正当吴忧在某处江南水乡的石桥上眺望烟雨时,他接到了越洋电话——《一个叫常归的男人决定去死》成功入围第57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消息传来,吴忧内心平静多于激动,这本就在他预料之中。但这通电话也提醒他,悠闲的采风时光该告一段落了。

八月仲夏,吴忧驱车回到了熟悉的北京城。这两三个月的旅行,不仅让他脑海中的素材库空前充盈,沿途的所见所闻,人与事的交织,也在他心中悄然孕育了几个新的故事雏形和剧本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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