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昇阳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删删改改。
他没有直接回复价格，而是先发了一句。
林昇阳：“在报价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pdd老师的直播间，平均热度是多少？”
这个问题，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是谈判的第一步。
表弟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
但还是很快给出了回复。
表弟：“平时稳定在一千万以上，如果有热门遊戏或者活动，两三千万也很正常。”
林昇阳看着这个数字，心中有了底。
他不再犹豫。
直接在输入框里打下了一行字。
林昇阳：“一百万。”
发送。
没有多余的解释。
也没有任何铺垫。
就是这三个字，和六个零。
石破天惊。
消息发出去后，对话框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足足过了五分钟。
表弟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表弟：“阳哥，你这个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文字后面，甚至还跟了一个冷汗的表情。
林昇阳的回应依旧平静。
林昇阳：“我没有开玩笑。”
表弟：“一百万？阳哥，我们只是买一个首播权，不是买断你视频的版权。你这个价格，太离谱了。”
表弟：“你知道一百万是什么概念吗？很多一线歌手发一首新歌的宣传费，都未必有这么多。”
林昇阳：“我知道。”
表弟：“那你还开这个价？说实话，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但你这个价格，让我们很难办。”
林昇阳没有被对方的言辞动摇。
他慢条斯理地打字。
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发了过去。
林昇阳：“诚意？我没看出来。”
林昇阳：“表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老师为什么要买我的首播权？不就是看中了我视频的质量，想用它来给直播间引流，做一期高质量的内容吗？”
林昇阳：“我的‘华语金曲榜’系列，前两个视频，在b站的播放量分别是八百万和一千三百万。按照这个趋势，我即将完成的50，首发在b站，最终播放量破两千万，只是时间问题。”
林昇阳：“一个两千万播放量的视频，能给我带来多少收益，多少新粉丝，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
表弟那边又沉默了。
林昇阳的这番话。
直接戳破了那层温情脉脉的窗户纸。
把商业合作的本质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他们确实是看中了视频的引流效果。
林昇阳继续输入。
林昇阳：“如果在pdd老师的直播间首播，会发生什么？”
林昇阳：“几千万观众会第一时间看完我的视频。然后呢？等我再把视频发布到自己的b站账号上时，还有多少人会愿意再看一遍？”
林昇阳：“这相当于，pdd老师用自己的影响力，直接把我视频第一波，也是最重要的一波流量，全部吸走了。至少是九成以上。”
林昇阳：“这对我自己的账号，造成的损失有多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林昇阳：“后续的b站播放量和因此带来的收益，都会大幅度受损。我等于是在用自己的心血，为pdd老师的直播间做嫁衣。”
林昇阳：“所以，你觉得，一百万，真的离谱吗？”
一连串的消息发过去。
逻辑清晰，层层递进。
将利弊得失分析得明明白白。
这一次。
表弟的回复快了很多。
表弟：“阳哥，账不是这么算的。在pdd直播间首播，给你带来的曝光度是不可估量的！这会给你引来多少粉丝？这笔账你怎么不算？”
林昇阳笑了。
果然是这套说辞。
林昇阳：“曝光度？粉丝？表弟，你不会以为，pdd老师的粉丝，会直接转化成我的粉丝吧？”
林昇阳：“直播间的观众，看的是主播，不是视频。视频播完，他们该刷礼物的刷礼物，该发弹幕的继续发弹幕。能有多少人会特意跑到b站来关注我一个新人up主？”
林昇阳：“这种转化率，低得可怜。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曝光度’，就想让我放弃实打实的视频收益，这算盘打得太精了。”
对话框那头。
表弟彻底没话说了。
他发现，眼前这个叫林昇阳的大学生，根本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好糊弄。
他的思路清晰得可怕，对行业规则的理解，甚至比一些专业的商务还要深刻。
眼看“划大饼”这招失效，表弟只能改变策略。
表弟：“阳哥，一百万确实太高了，我们老板不可能同意的。这样吧，我跟老板申请一下，你看五万块，怎么样？”
五万。
从一百万，直接砍到了五万。
这已经不是讨价还价了，这近乎是一种羞辱。
林昇阳：“五万块？pdd老师这么大体量的主播，就这点诚意？”
林昇阳：“看来我们是没得谈了。”
说完，他准备直接结束这场对话。
然而，他还有最后一张牌没有打出来。
林昇阳：“对了，忘了告诉你。b站最近推出了一个原创视频版权保护计划，我已经提交了申请。”
林昇阳：“如果这次合作谈不拢，我会立刻确认开启版权保护。到时候，任何主播，都不能在直播间里，播放我的视频用于商业盈利。”
林昇阳：“否则，收到的就是b站法务部的律师函。”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表弟的心上。
禁止直播播放？
如果真是这样。
那他们前期所有的计划，都将泡汤。
老板可是明确表示。
非常喜欢这个系列。
一定要在直播间里和水友们一起看。
如果被官方禁止播放。
那乐子就大了。
表弟的态度。
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表弟：“别别别！阳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表弟：“价格不是问题，都可以谈！你千万别冲动！”
林昇阳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心中波澜不惊。
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谈判的主动权，已经完全回到了自己手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
变成了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表弟：“阳哥，十万！这是我能申请到的最高价了！”
林昇阳：“九十万。”
表弟：“阳哥你别这样，我们是真心想合作的。十五万！再高真没有了！”
林昇阳：“八十万。”
表弟：“二十万！阳哥，给个面子！这视频的制作成本才多少钱啊？”
林昇阳：“我的视频价值，不由成本决定，由市场决定。七十万，这是我的底线。”
双方你来我往，数字不断变动。
最终，在林昇阳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表弟发来了一个最终报价。
表弟：“五十万！阳哥！这是我们老板能接受的最终价格了！真的，一分都不能再多了！你看行不行？”
五十万。
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林昇阳最初二十万到三十万的心理预期。
他知道，这是对方的底线了。
再逼下去。
可能会适得其反。
林昇阳：“可以。”
表弟那边似乎长出了一口气。
表弟：“太好了阳哥！那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昇阳打断了。
林昇阳：“五十万，可以。但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表弟：“您说。”
林昇阳：“这次首播，pdd老师的直播录像，我要拿到授权，可以在我的账号上进行二次剪辑和发布。”
这又是一个精明的要求。
pdd直播看自己视频的反应。
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看点。
如果能把这段录播拿到手。
剪辑一下，又是一个能引爆流量的视频。
表弟那边沉默了片刻。
似乎是去请示了。
很快，他回复道。
表弟：“没问题！老板同意了！”
表弟：“对了阳哥，确认一下，你现在是在魔都吗？”
林昇阳：“是，在学校。”
表弟：“那太巧了！我们老板也正好在魔都！你看我们明天方不方便见个面，当面把合同签了？”
当面签合同。
这代表着，这笔五十万的生意，即将尘埃落定。
林昇阳的心跳，终于有了一丝加速。
他看了一眼宿舍窗外。
随后在地图上选了一个位置，发了过去。
那是一家位于学校附近。
人均消费四位数的顶级茶楼。
林昇阳：“明天下午两点，这里见。”
表弟：“好的阳哥！没问题！”
结束了对话。
林昇阳将手机扔到一旁。
他靠在椅子上。
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五十万。
仅仅是一个视频的首播权。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
上面是还未完成的剪辑工程文件。
明天下午两点签合同。
也就是说，他必须在明天中午之前。
把这个50的视频，彻底赶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