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小楼，一股刺骨的阴寒瞬间扑面而来，彷彿从盛夏一步跨入了寒冬腊月。
光线，在这里被极度扭曲，明明是大白天，楼内却昏暗得如同傍晚。空气中瀰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像是铁锈和腐肉混合在一起的腥臭味，让人闻之欲呕。
赵方舟一进来，就感觉浑身汗毛倒竖，体内的“炁”自发地运转起来，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层，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恶意侵蚀。
他身边的几名“哪都通”精英队员，更是如临大敌，纷纷启动了身上佩戴的，能够中和负能量的炼金设备。设备上微弱的蓝光，在这片黑暗中，显得如此脆弱。
然而，走在最前面的嬴政，却像是毫无察
觉。
他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步调，彷彿不是走进了被恶毒咒术笼罩的凶宅，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那股能让异人都感到心悸的阴寒能量，在靠近他身体三尺范围时，便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自动消融溃散，连他的衣角都无法触及。
“万法不侵这便是龙气护体么？”
赵方舟心中震撼，对这位帝王的实力，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他定了定神，开始观察楼内的景象。精武暁税罔 勉肺越独
一楼的大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在地，各种精密的电子设备屏幕碎裂，闪烁着刺眼的雪花点。地上，躺着两名“哪都通”的队员。
他们的样子，凄惨无比。
其中一个，是个看上去不过二十齣头的年轻人，此刻却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皮肤松弛得如同风干的橘子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他的生命力，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抽走了大半。
另一个，则保持着一个挣扎的姿势，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角质层，像是正在变成一尊石像。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这是‘枯荣咒’。”
嬴政停在那个迅速衰老的队员面前，淡淡地开口。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厅里，显得异常清晰。
“以生机为引，逆转枯荣。施术者，应该是截取了某种长寿灵植的一段枯枝，再辅以怨毒之血炼制而成。中咒者，会在一炷香之内，耗尽毕生阳寿。手法粗糙，火候也差了点，否则，此人现在已经是一具枯骨了。”
他点评的语气，就像是一位宗师，在评价一个刚入门的学徒的作品，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挑剔。
赵方舟听得心头发冷。
这种歹毒的咒术，到了他嘴里，竟然只是“手法粗糙，火候差了点”？
嬴政又走到那个身体开始石化的队员旁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刻骨咒’。借土石之煞，侵入骨髓，由内而外，将血肉之躯，化为顽石。这道咒，倒是比刚才那个，多了一点想法。可惜，施术者找来的‘土煞’，驳杂不纯，还混了些乱七八糟的地气，否则，现在这里，就是一尊完美的人形石雕了。”
赵方舟的嘴唇，有些发干。
他快步走到一台还算完好的战术平板前，调出了楼上的监控录像回放。
划面中，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楼内的队员们正在像往常一样工作，突然之间，空气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数个暗红色的诡异符文。符文一闪即逝，下一秒，楼内所有人都遭到了攻击。
有的人像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跪在地上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脖子，眼中充满了血丝，陷入了幻觉。
有的人则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原地打转，脸上露出痴傻的笑容，彷彿神智已经被剥夺。
“三楼的休息室，还有五名队员，陷入了‘七情魇’，神魂被困在了自己最恐惧的幻境里。”赵方舟看着平板上的数据，声音艰涩地补充道。
“一群废物。”嬴政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赵方舟一愣，以为他在骂自己的手下。
“连自己的七情六慾都守不住，也配称之为修士？”嬴政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楼板，看到了楼上的景象，“心志不坚，神魂不固，被外魔一冲即溃。这种货色，在朕的大秦，连当个看守城门的士卒，都不够格。”
赵方舟这才明白，他骂的，是施展这些咒术的敌人。
是啊，在一位以“人道洪流”为力量根基，统御亿万生灵意志的帝王看来，这些玩弄人心恐惧、剥夺他人神智的手段，确实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可这些“小把戏”，却让自己的精英手下，毫无还手之力。
这种巨大的实力差距，让赵方舟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陛下，可有破解之法？”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问道。
“破解？”嬴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为何要破解？”
“蝼蚁的挑衅，直接碾死，便是。何须与它，在同一个层面上，纠缠不清？”
他说着，缓步走到了大厅中央。
这里，是整栋小楼咒力最浓郁的地方。
那个身体已经大半化为石头的队员，就躺在这里。他的情况，是所有人中最严重的。从他身上，正不断散发出一股股灰败死寂的能量，污染着四周。
嬴政站在他的面前，低头俯视着他。
那眼神，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有一种纯粹的，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这道咒里，还藏了点别的东西。”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一缕微不可见的，却蕴含着至高皇权威严的金色龙气，一闪而逝。
“有点意思，留下了一颗‘怨念之种’，是想看看，朕会如何处理这个烂摊子么？”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
“也好。”
“就让朕看看，这阴沟里的老鼠，到底长什么模样。”
话音落下，他不再理会地上躺着的队员，而是缓缓抬起了手。
赵方舟和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们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们，即将见证，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