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的硝烟散尽，留下的烂摊子比被猛犸象踩过的雪地还凌乱。
林封站在那个堪称“史前一线洞景房”的山洞口，看着里面攒动的人头，感觉比连续搞定十个难缠客户还心累。
“这阵仗，简直像初创公司刚兼并了几个快要破产的竞争对手，还把对方家属也打包收了，结果全挤在一个破旧仓库里开全员大会。”他揉了揉眉心，低声吐槽。
一周时间，伤员们在林封那半吊子兽医技术（主要功劳还得归于人体强大的自愈能力和充足的肉汤供应）以及草药敷贴下，总算都吊住了命。
断臂的骨虽然还动弹不得，但高烧退了，脸色也好了不少。
这固然减少了护理压力，但也意味着，消耗食物的无底洞一个没少。
集成，是活下去的唯一途径，但集成的第一步，是搞清楚自己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兵”。
他拉过身边的“首席翻译官”兼“原始hr总监”——石头。
这孩子现在看林封的眼神，已经超越了敬畏，达到了某种“你就算说雪是黑的我也信”的虔诚境界。
“石头，数清楚，现在洞里，一共多少人？”林封用手划了个大圈。
石头郑重地点头，开始了他的人口普查。
他跑到一个个小群体前，伸出黝黑的手指，一个个点过去，嘴里念叨著独特的计数音节，然后跑回林封脚边，用木棍在泥地上划下深深的刻痕。
每五道一组，清晰明了。
从掠夺者巢穴救出的那几个小部落幸存者，是“被收购的困难企业员工”，加起来11人，个个面带菜色。
最后，就是“不良资产包”——掠夺者部落留下的妇孺，共10人。
其中5个是被抢来的部落女人，真正属于原掠夺者部落的只有5人，包括3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和2个脏兮兮、眼神怯懦的小孩。
当石头划下最后一个刻痕，兴奋地指着地上那几组“正”字和零头时，林封吐出一口浊气。
“二十一人。”他喃喃道，“行，也算是个初具规模的原始合作社了，我这个ceo任重道远啊。”
二十一张嘴！这个山洞顿时就显得捉襟见肘，空气都浑浊了不少。
集成，势在必行。
但集成的第一步，就是得把人聚拢在一起，原来那几个小部落的洞穴，分散在山里各个犄角旮旯，别说统一管理，传个话都得跑断腿。
他立刻通过石头下达了“最高指令”，让山里那几个仅存的小部落全部迁徙到这个主山洞来。
这些原始部落穷得叮当响，家当除了几张破兽皮、几个粗陋石器和一点存粮，根本没多少需要搬运的。
一天时间，散布在山里的男男女女、老弱妇孺，全都拖家带口地汇聚到了这个曾经象征著恐惧、如今却代表着希望的山谷。
人一多，矛盾就来了，为了抢个靠近火塘、或者看起来干燥背风的黄金铺位，几个后来者和小部落的人发生了推搡，叽里哌啦的争吵声在山洞里回荡，比一群受惊的麻雀还吵。
“都给我闭嘴！”林封一声断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过了所有噪音。
他拎着那根象征权威兼防身的石矛木棍，走到人群中央，目光冷峻地扫视一圈。
山洞里立刻鸦雀无声，林封之前的战绩和那股子不容置疑的气势，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挤一挤，死不了人！谁再吵，今晚的肉汤没份！”林封祭出了终极惩罚。
在食物面前，什么位置好坏都是浮云。
他按照部落来源，大致划分了区域，最早跟他的石头、岩、矛等人，以及伤势较重的骨，安排在离洞口不远、相对最好的位置。
新加入的两个部落幸存者安排在中间，被解救的妇孺和掠夺者部落遗留的妇孺嗯，暂时混编，安排在靠近山洞内侧，但也保证了最基本的生活空间，避开了最明显的漏风和滴水处。
虽然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但至少避免了因抢地盘引发的流血冲突。
对于那五个属于掠夺者部落的妇孺，林封的态度非常明确。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通过石头宣布：“过去的事，翻篇了！从现在起，她们能动的，也得干活！谁再翻旧账，找她们麻烦，就是跟我过不去，跟晚上锅里少了的肉过不去！”
他需要劳动力，每一个能挥动胳膊、能迈开腿的劳动力，都是宝贵的资产。
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时代，生存效率远高于虚无缥缈的世仇。
生存的压力，比洞外的寒风更刺骨，最紧迫的问题，永远是食物。
“光指望他们几个出去碰运气打猎，咱们全得喝西北风，变成山洞里的一堆人形标本。”林封对着围拢过来的几个看起来还算机灵（主要表现是能听懂石头的话）的猎人说道。
必须开源！而开源的最好办法，就是他林封的“老本行”——陷阱。
接下来，就是林封展示“核心技术”的时刻了，他重操旧业——大规模布置陷阱，这可是能实现“被动收入”、极大提升食物获取效率的“黑科技”。
第二天一早，林封就把所有能动弹的人都召集到了山洞外的空地上。
男人们摩拳擦掌，准备出去大干一场，女人们和孩子们则好奇地看着林封，不知道这位“巫”又要施展什么神奇的“法术”。
林封清了清嗓子，对石头说：“告诉他们，打猎很重要，但还有别的办法弄到食物。今天，男人分成两组，一组照常出去打猎，另一组留下来，跟我学做‘陷阱’！”
“但是，”林封话锋一转，指了指山洞里，“受伤的‘骨’、‘山’，还有几个身体弱一点的，今天不打猎，也不出去采集，有更重要的任务！”
他让石头把几个伤员和几个年纪稍大的妇人叫出来，这些人原本以为自己成了累赘，脸上都有些忐忑。
林封搬来几根粗细不一的木棍、一些柔韧的藤蔓和石刀，开始现场教学，他要制作的是结构相对简单、但威力不小的石压式陷阱的触发机关。
“看好了！”林封拿起一根y形树枝，一边比划一边讲解，“这个，支在这里藤蔓，这样绕过去对，轻轻一碰，上面那块大石头就会掉下来！砰！就把路过的野兔压住！”
他演示了几遍触发原理，然后对石头说：“让他们看明白，然后，就在这山洞外面，光线好的地方，尽可能多地做这种木架子！做得越多，我们抓到猎物的机会就越大！这是重要的任务！”
石头翻译过去，伤员和妇人们看到自己也能为部落做贡献，而且这工作不需要太大体力，顿时来了精神，纷纷拿起工具，开始笨拙又认真地模仿起来。
一时间，山洞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敲打声和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像个原始的手工作坊。
安排好家里的生产，林封对石头一招手：“走，石头，你跟我走。我们不能闲着，得去找合适的石头，还得去山里转转，看看哪些地方是动物常走的，适合下套子！”
石头一听不能跟狩猎队出去撒欢，有点小失落，但能跟在林封身边，他立刻又高兴起来，用力点头，扛起他那把标志性的大石斧，像个忠诚的护卫，紧紧跟在林封身后。
两人离开了喧闹的山谷，再次踏入寂静的山林。
林封一边走，一边仔细勘察地形，寻找兽径、水源地附近动物活动的痕迹，以及那种薄而宽、足够沉重又方便撬动架设的扁平石块。
“这里，兔子脚印多，下个小号的”
“嗯，这条鹿道明显，来个绳套，说不定能搞头鹿！”
“石头，过来帮忙，把这块石板撬起来，对，小心点”
林封指指点点，嘴里念叨著陷阱布置的要点，也不管石头能听懂多少，石头则像个勤恳的学徒，林封指哪他打哪，搬石头、清场地，干得一丝不苟。
集成才刚刚开始，困难还有很多。
但有了人，有了初步的组织，有了超越这个时代的技术和思路，他相信，总能在这片万古冰原上，为这些信赖他的人们，砸出一片新的天地。
“石头，加把劲！”林封拍了拍一块刚找到的、形状完美的青石板，“等咱们的陷阱阵布好了，天天请你们吃烤肉，管饱！”
石头抬起头，抹了把汗，看着林封，虽然没完全明白“管饱”的具体含义，但他能从林的语气和眼神里感受到那种笃定和希望。
他咧开大嘴，露出一个憨厚而灿烂的笑容，重重地应了一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