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数日不见，徒儿这身子日渐丰腴，都要跟你六师娘差不多了。”
“师傅，你天天把师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什么时候带来让我见见。”
“哎呀，我怕她们一露面，整个武林从此不得安宁。”
曲非烟早就习惯了西门不败神经兮兮的说话风格，总之不管说什么，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你很好，她也很好，但是加起来都没有他老婆好。
“那敢情好，如今的武林太过沉闷了，咱师徒该整出点风波来。”
“不闷不闷。”西门不败怪叫道，“明日你找个人打一架，你的九阳神剑，应该够打。”
“找谁？”
“恒山派掌门人令狐冲。”
“啊？！”曲非烟没想到师傅来的第一个任务，竟是去打令狐冲。
衡山一别，距今已有数年，曲非烟对那个好酒浪子记忆犹新。那时他重伤濒死，还是爷爷曲洋救了他。
曲非烟下意识往腰间一摸，酒葫芦没带，悻悻地问道：“为何要跟他打一架？”
“因为他是天下第一负心薄幸之人！”
曲非烟顿觉好笑，道：“师傅，你啥时候操心起别人的情事来了？”
西门不败幽幽说道：“这些日子，我悟出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别人的情事就象一只蝴蝶，轻轻扇动一下翅膀，恐怕就会影响我和妻子的情感。”
“师傅，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师娘们的事吗？”
“胡说，我能做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最多想想……”
曲非烟惊讶道：“还真有扰乱你心智的人啊？难怪你消失那么久！”
西门不败一滞，嚷嚷道：“师傅的事你甭管，令狐冲你打不打？”
“打打打！”曲非烟道，“他跟任我行一起刺杀东方教主，我自要找他理论一番。”
“这小子的独孤九剑还是很厉害的。”
“独孤九剑？没听说过华山有这门武功。”
“不是华山武功，是剑魔独孤求败的绝学，风清扬教给他的。”
“风老前辈还健在？师傅，我想跟他打！”
“我跟他打过了。”
“赢了？输了？”
“……我一不小心晕过去了。”
“嗨……没事，打令狐冲的时候，我替你扳回来。”
“你要是赢了，让他承认自己是天下第一负心薄幸之人。”
“……为这点事打架，有点儿戏了。”
“辣块妈妈的，凡事沾上了“天下第一”，便是大事。”
“好吧，看来小尼姑要伤心了。”
“反正都是伤心，一次伤个够！”
“你认识小尼姑？”
“……不认识，我咋可能认识？”
“师傅，你出汗了。”
“恩，天气有点热。”
“雪还没停呢。”
“我九阳真气旺盛！”
“师傅，你好象变幼稚了。”
“……”
“为什么我们俩的对话总那么没营养，你就不能正经教我点武功？”
“方才不是教过了？”
“打我就是教我？”
“我只知道打人，你不也是看我打任我行，才悟出了九阳真气？”
“……”
“说点有营养的，这段时间可能会有人找你找我。”
“到底找你，还是找我？”
“……通过你找我。”
“我都不知道怎么找你，如何帮得了别人？师傅，你白天都在哪里，告诉我呗，我一个女儿家，不会跟你抢老婆的。”
“白天我要睡觉。”
“嗨……师娘们也跟着你颠倒黑白吗？”
“师娘她……臭丫头，管起师傅的私事来了！”
“好吧。若有人找我找你，该怎么办？”
“你给他留句话，就说‘找老子帮忙可以，先弄清楚老子是谁！’”
“谁要找你帮忙？你不是我师傅西门不败吗？”
“到时你便知了。”
……
曲非烟走后，西门不败独自立在雪中，看着眉月，喃喃说道：“谢谢你，让我看到了光。”
他要谢的是仪琳。
这位至纯至善的女尼，用至情至性的爱，在他的心中投射了一道微光。
借着这道微光，他在朦胧中看到了自己，以及更多自己——
为什么他永远处在暗夜中；
为什么他总是那么情绪饱满、情感充沛；
为什么一直有一股神秘力量指引他行动；。
他是西门不败，可又不仅仅是西门不败，在他沉睡的时间里，这具躯体仍在行动。
仪琳投过来的那道微光，就叫“自我”。
西门不败要查找自我，正如仪琳也需要找到自我。
这是两人跨越时空的同病相怜，只有仪琳这样至纯之人，才能把自我的丢失，衬托得如此显眼。
所以，他要谢仪琳。
只有在情绪最饱满的时候，他才能从漫长的黑暗中醒来，然后马上去迎接这具躯体带来的一切挑战。
比如生死之际；
比如被压抑的欲望；
比如强烈的目的。
他很累，不是因为始终亢奋的情绪，而是因为不自由。
不能自由地见光，不能自由地主宰身体。
西门不败属于黑夜，甚至他的黑夜也不是完整的。
所以他想问问“隔壁”那位，要老子帮忙，先弄清楚老子是谁！
……
恒山脚下。
秦绢望着山门，长吁一口气，总算没有看到一群尼姑，排着队让东方庆盘查的尴尬场面。
“东方公子，你何日上山，向仪琳师姐道谢？”
东方庆道：“等我跟朋友汇合之后，自会叼扰贵派。”
“别忘了你说的，要把那些旁门左道的江湖人士带走。”
“自不会食言。”
两人别过之后，东方庆根据刘芹留下的信息，去了山脚下的小镇。
看到曲非烟时，他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追着她的脚步而来。
因为她有个武功绝顶的师傅，要想顺利拿下新五岳派的掌门之位，这个师傅就是压舱石。
曲非烟一见他，笑魇如花，积聚一段时间的阴雨一扫而空。
“阿庆，我就说你是摔不死的小强，悬崖就如你家一般。”
东方庆道：“我只是皮糙肉厚些，耐摔。”
曲非烟看到他背上用布包裹的物事，道：“哎哟，摔到华山下，捡到宝了？”
东方庆取下背上的布包，放在桌上解开，露出了陨铁重剑黑黝黝的剑身，道：“捡到一把很适合你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