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死寂,浓郁的血腥味开始弥漫开来,混杂着泥土和恐惧的气息。李平安受到惊吓,哭声越发响亮,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长生紧紧抱着妻儿,感受着柳丫在他怀中不住的颤斗和无声的哭泣,心中的后怕与怒火交织翻腾,几乎要冲破胸膛。他不过离开月馀,这些腌臜泼菜就敢欺上门来!若他再晚回来半日……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杀意,轻轻拍着柳丫的背,声音尽可能放得柔和:“没事了,丫,没事了。看着我,我回来了,没人能再欺负你们。”
他检查了一下柳丫,她只是受了惊吓,有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孩子更是除了受惊哭闹,也无恙。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但看向地上那三具尸体的眼神,却愈发冰寒。
必须立刻处理掉!绝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也不能让村民发现,否则后患无穷。
他柔声对柳丫道:“丫,你先进屋,关上房门,照顾好平安。外面的事,交给我。”
柳丫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丈夫沉稳冷静的眼神,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取代。她用力点了点头,抱着哭声渐歇的平安,快步走进屋内,紧紧关上了房门。
待房门关上,李长生脸上的柔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动作迅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先是快速搜查了三具尸体。从那个叫“牛哥”的混混身上搜出几两碎银子和一把匕首,另外两人身上更是寒酸,只有些铜板。他将钱财收起,其他杂物连同那三把劣质腰刀,一并归拢。
然后,他直接从院角搬来柴火,堆在院子中央,将三具尸体拖放上去。又回屋取来火折子和一小罐平时舍不得用的灯油。
泼上灯油,引燃柴火。
橘红色的火焰迅速升腾而起,吞噬了那三具曾经鲜活、此刻却已冰冷的躯体。油脂燃烧的噼啪声和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在院中弥漫开来。
李长生面无表情地站在火堆旁,看着跳动的火焰将一切罪恶和痕迹化为灰烬。火光映照着他年轻却坚毅的脸庞,眼神深邃,不见波澜。
他不是嗜杀之人,但更非迂腐之辈。在蒙特内哥罗坳这等地方,软弱和仁慈只会招致更多的欺辱和灾难。今日若他手段稍软,明日就可能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唯有以雷霆手段,彻底震慑,才能换来短暂的安宁。
这,便是修仙界的残酷,也是底层生存的法则。
火焰熊熊燃烧,吸引了附近村民的注意。几个胆大的村民探头探脑地靠近院子,但当他们看到院中冲天的火光,以及火光旁那个沉默而立、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李长生时,都吓得不敢靠近,窃窃私语一番后,又慌忙缩了回去。
消息象风一样在蒙特内哥罗坳这个小村子里传开。
李长生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在自家院里烧了三个外乡来的混混!那三个混混之前还在村里打听过李长生家,言语不干不净的!
村民们回想起一个月前李长生提着滴血柴刀、打残王老五请来的外乡恶棍的情景,再结合眼前这焚尸的狠辣手段,一个个都不寒而栗。看向村头那间土坯房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和恐惧。
再也没有人觉得李长生只是个走了点运、力气大点的外来户了。这分明是个煞星!是个不能招惹的狠角色!
李长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不在乎村民是敬他还是怕他,他只需要绝对的安静,无人敢来打扰。
直到火焰将一切焚烧殆尽,只剩下一堆灰白色的灰烬和一些无法烧化的骨骼残渣,李长生才用铁锹将灰烬深深埋入院角的菜地之下,彻底毁尸灭迹。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院子里弥漫着烟火和石灰的气息,掩盖了之前的血腥。
他打来清水,仔细冲洗了院子的每一寸土地,直到再也闻不到任何异味。
然后,他才推开屋门。
屋内,油灯如豆。柳丫抱着已经睡着的李平安,坐在床边,看到他进来,连忙站起身,眼中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后怕。
李长生走过去,接过孩子,轻轻放在床上盖好。然后转身,将柳丫轻轻拥入怀中。
“都处理干净了。”他低声道,“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来欺负我们了。”
柳丫将脸埋在他胸膛,用力点了点头。虽然刚才院中的动静让她心惊肉跳,但丈夫坚实可靠的怀抱,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一夜,蒙特内哥罗坳许多人家灯火通明,窃窃私语,难以入眠。
而李长生的家中,却异常平静。夫妻二人简单吃了些东西,都没有多说话,但一种劫后馀生的庆幸和彼此依靠的温暖,在沉默中静静流淌。
夜里,李长生没有睡觉。他盘膝坐在床边,手握一块下品灵石,一边修炼,一边守夜。灵石化出的精纯灵气缓缓流入经脉,滋养着今日消耗的灵力和心神。
他的灵识时刻关注着院外的动静,警剔着任何可能的变故。
一夜无事。
接下来的几天,蒙特内哥罗坳的气氛变得异常微妙。村民们见到李长生,远远就避开,或者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连村长李老栓过来探望,言语间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和敬畏,绝口不提那日院中焚烧之事,只说是听说他回来了,来看看是否安好。
李长生对此泰然处之,依旧每日下地,打理他那片坡地和屋后隐蔽的药圃,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他进出之时,腰杆挺得更直,眼神更加沉稳锐利。
经过青河城之行和归途的厮杀,他的心性已然蜕变。不再是那个刚刚穿越而来、惶惑不安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个只知在黑土地里埋头苦干的农夫。他是一个拥有了力量、见识过残酷、并决心掌握自己命运的修士。
回归日常,并非意味着停滞。相反,他有了更清淅的计划和目标。
首先,是提升实力。炼气四层远远不够。他每日修炼不辍,手握灵石,进步速度远超以往。那《庚金指》更是勤练不缀,力求更快、更准、消耗更小。
其次,是发展他的“药圃”。屋后那几分地,被他更加精心地规划。新带回来的凝露草、宁神花种子被小心种下,每日用自身木系灵力细心滋养催化。他甚至尝试将那株赤阳果的果核也种了下去,虽然知道希望缈茫,但万一成功了呢?这可是他未来换取资源的重要依仗。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家庭和未来。平安一天天长大,那丝残缺的木灵根需要引导和培育。他时常抱着儿子,尝试着将极其温和细微的木系灵力渡入其体内,温养那微弱灵根。平安似乎很享受这种气息,每次都会咿咿呀呀地手舞足蹈。
至于“多子多福”……李长生看着忙碌的柳丫,心中暗忖,或许……是时候再要一个孩子了?蒙特内哥罗坳虽然贫瘠,但如今有了灵石,有了术法,有了药圃,养活第二个孩子并非难事。而且,万一第二个孩子的灵根资质更好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难以遏制。
数日后的一个夜晚,窗外月明星稀。李长生结束修炼,看着在灯下缝补衣物的柳丫,侧脸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美。
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柳丫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侧过头,用眼神询问。
李长生低声在她耳边道:“丫,我们再要个孩子吧?给平安做个伴。”
柳丫的脸瞬间红透,如同染了胭脂。她羞怯地低下头,却没有反对,只是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耳根都红透了。
李长生心中一片温暖,吹熄了油灯。
屋外月华如水,静静洒落在静谧的蒙特内哥罗坳,也洒落在村头那间小小的土坯房里。
新的希望,如同屋后药圃里那些被灵力滋养的嫩芽,正在悄然而坚定地萌发。
李长生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但他已不再迷茫。他将在这片看似贫瘠的土地上,深深扎根,默默积蓄力量,等待着枝繁叶茂、福泽绵长的那一天。
隐忍,是为了更好的爆发。蛰伏,是为了更高的飞翔。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