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意见吧？”
孙少爷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慢，仿佛不是询问，而是通知。那袋落在柜台上的灵石叮当作响，声音清脆，却象针一样扎在李长生的耳膜上。
胖掌柜脸上的谄媚笑容僵了一下，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孙少爷，又偷偷瞟向李长生。他既不敢得罪这位一看就来历不凡的孙少爷，又怕李长生真的一气之下走了，这单生意黄了不说，还可能平白结个仇家——能拿出赤阳果的，哪怕穿着破烂，谁知道背后有没有点依仗？
李长生握着玉盒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胸腔里一股郁气翻涌，几乎要冲口而出。八十灵石？他当然想要更多灵石，但绝不是以这种被人强买强卖、无视尊严的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这里是青河城，不是蒙特内哥罗坳，眼前这纨绔子弟气息不弱，身后随从更是至少有炼气中期的修为，硬碰硬绝无好处。
但他也没有立刻屈服。他只是缓缓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位孙少爷。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冷硬的质感。
“孙少爷，”李长生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淅，盖过了店铺外的些许嘈杂，“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这赤阳果，是在下先与掌柜洽谈之物。阁下横插一手，怕是不合规矩吧？”
那孙少爷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象个穷猎户的家伙敢反驳自己，愣了一下，随即象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出声：“规矩？在这青河城，本少爷的话就是规矩！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少爷讲先来后到？”
他身后的两名随上前一步，炼气四层和五层的气息隐隐放出，向李长生压迫而来。店铺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胖掌柜额头见汗，连忙打圆场：“哎呦，两位贵客，息怒，息怒！都是小店的不是！孙少爷，这位客官，你看这样如何？这位客官，孙少爷出价八十灵石，确实比市价高出不少，您看……”
他话里话外，还是偏向孙少爷，试图让李长生顺势下台阶。
李长生心中冷笑，知道今天想顺利卖出赤阳果已不可能，甚至可能惹上麻烦。他不再看那孙少爷，转而对着胖掌柜，语气斩钉截铁：“掌柜的，既然贵店做不了主，那这生意不谈也罢。灵石，李某不卖了。”
说完，他毫不尤豫，将玉盒塞回怀中，转身就往店外走。
“站住！”孙少爷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本少爷看上的东西，你也敢不卖？给我拿下！”
那两名随从应声而动，身形一晃，便欲拦住李长生去路。
李长生早有防备，在对方动身的瞬间，脚下灵力爆发，不是前冲，而是猛地向侧后方——店铺通往内堂的布帘方向撞去！
这一下变故出乎所有人意料！谁也没想到他敢在店铺里动手，更没想到他选择的方向如此刁钻！
“哗啦！”布帘被撞开，李长生身影没入其后。
“混蛋！追！”孙少爷气得脸色铁青，带着随从急忙追了进去。
胖掌柜叫苦不迭，也连忙跟了进去。
布帘后是一个堆放药材的小库房，杂乱无章。李长生撞进来后，毫不停留，直接撞向另一侧的一扇小窗！那窗户只是用木棍支着，用于通风。
“砰！”木窗被撞得粉碎！李长生如同狸猫般蹿了出去，落在店后一条狭窄肮脏的后巷里。
他落地毫不停歇，认准一个方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发足狂奔！炼气四层的灵力全部用于催动双腿，速度快得只在巷子里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
“妈的！别让他跑了！”孙少爷和随从从窗口跳出来，只看到李长生远去的背影，气得暴跳如雷，“给我追！通知城卫，就说有贼人抢了我孙家的东西！”
后巷错综复杂，李长生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凭借过人的感知和速度，不断改变方向，甩开身后的追兵。他听到身后远处传来孙少爷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更远处开始响起的城卫哨声。
心知绝不能被抓到，否则有理也说不清。他咬紧牙关，拼命奔跑，专挑人少僻静的小巷钻。
终于，在穿过七八条小巷，又翻过几处低矮的院墙后，身后的追捕声渐渐远去、消失。李长生靠在一处废弃宅院的断墙后，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汗如雨下。
好险！
他检查了一下怀中，玉盒完好，赤阳果无恙。但经此一闹，这百草阁乃至附近局域的药铺，他都不能再去了。那个孙少爷定然会派人盯着。
“孙家……”李长生眼神冰冷。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虽然不知对方具体来历，但如此跋扈，在青河城势力定然不小。
他休息片刻，待气息平复，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衫，将斗笠压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此处似乎是城西的贫民区，建筑低矮破败，行人稀少，倒是适合隐藏。
必须尽快将赤阳果出售，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散修集市虽然风险大，但现在反而是唯一的选择了，至少那里人员流动大，更容易隐藏。
他绕了一个大圈子，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再次悄然返回城东散修集市。
此时的集市依旧喧嚣，似乎并未受到刚才那场小小风波的影响。李长生变得更加谨慎，他没有再漫无目的地闲逛，而是专门查找那些看起来实力尚可、独自一人、且摊位上有类似灵材交易的卖家。
最终，他在一个角落停下了脚步。这个摊主很特别，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闭目打坐的老者。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修为赫然有炼气六层的样子！他的摊位上东西不多，只有几块黯淡的矿石，几株用玉盒装着的药草（品相普通），以及一块写着“以物易物，灵石交易”的木牌。与其他大声吆喝的摊主不同，他这里异常安静，仿佛不是来做生意，而是来打坐的。
但李长生敏锐地注意到，老者摊位前的地面十分干净，显然之前也有人来问过，但似乎都没能达成交易。而且老者气息沉凝，不象骗子。
李长生尤豫了一下，走上前，没有立刻拿出赤阳果，而是先拱手行礼，低声问道：“前辈请了，晚辈想请教，您这里可收灵药？”
灰袍老者缓缓睁开眼，目光清澈平和，在他身上扫了一下，淡淡道：“看货。”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再次小心翼翼取出玉盒，打开。
当那赤红如火、灵气饱满的赤阳果露出时，老者平静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讶异：“哦？品相如此不错的赤阳果，倒是少见。小友想如何交易？”
“晚辈急需灵石，或者……适合炼气中期修士使用的攻击术法玉简。”李长生直接道明须求。
老者拿起玉盒，仔细检查了一番赤阳果的成色，甚至输入一丝灵力感应了一下，点了点头：“果实饱满，火灵气充沛，保存得也好。不错。按市价，此物值六十五到七十下品灵石。攻击术法玉简……”他沉吟了一下，从袖中摸出一枚淡青色的玉简，“老夫这里有一门‘庚金指’，虽是低阶术法，但攻伐犀利，易于上手，价值约四十灵石。你若愿意，便用此玉简，再加二十五块下品灵石，换你这赤阳果，如何？”
李长生心中快速盘算。老者给出的价格比那胖掌柜公道太多，而且直接有他急需的术法！虽然要补二十五灵石，但他原本的心理价位就是四十灵石加一门术法。
“可以！”李长生不再尤豫，果断答应。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对李长生的爽快很满意。他收起赤阳果，将庚金指玉简和一个小布袋递给李长生：“灵石点一点。”
李长生接过玉简，触手微凉，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信息流。又打开布袋，里面是二十五块指甲盖大小、闪铄着柔和白光的菱形晶体，入手微沉，蕴含着精纯的天地灵气！
这就是下品灵石！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李长生仔细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将布袋和玉简小心收好，对着老者再次拱手：“多谢前辈，交易愉快。”
老者微微颔首，便重新闭上双眼，不再多言。
李长生不敢多留，迅速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怀揣着人生第一笔“巨款”和梦寐以求的攻击术法，李长生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他没有立刻研究玉简，而是先寻了一处相对安全的角落，将灵石分开放置，只留几块在方便取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