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眼神一凝，不再多言。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都排出脑海。
作为一个顶级的纹身师，当他拿起工具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就只剩下眼前这片皮肤和即将诞生的图案。
他没有先用转印纸勾勒轮廓，因为那幅“九龙囚主图”的构图和气势，根本无法用简单的线条来复制。他必须依靠自己的理解和技艺，一气呵成。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第一针，先开天门。”
龙哥低喝一声，手中的纹身枪，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刺向了冯疆后颈正下方的位置。
那里，将是破碎南天门的起点。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一抹鲜红的血珠，立刻就渗了出来。
直播间里三千多万观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啊！开始了！”
“看着都疼！这可是直接用针扎肉啊！”
“主播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是疼晕过去了吗？”
“不可能，你们看他的手，还很平稳地放在床上，动都没动一下！”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屏幕，他们想象中的惨叫、挣扎，全都没有发生。
冯疆就那么静静地趴着，仿佛被针扎的不是他自己。
龙哥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纹身二十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无数。有硬汉，有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混混，也有娇生惯养的富二代。
不管多能忍的人，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被纹身针扎中，身体都会有下意识的反应。肌肉会瞬间绷紧，呼吸会变得急促。
可冯疆呢？
他的肌肉完全是放松的，呼吸平稳悠长，就象是睡着了一样。
龙哥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小子，难道天生没有痛觉？
他手上加了点力道，纹身针刺得更深了一些，开始勾勒南天门那破碎的牌坊轮廓。
细密的针脚在冯疆的皮肤上快速移动，带出一片血红。
“嘶……”
龙哥自己都替他感到疼，可冯疆依旧毫无反应。
此刻的冯疆，是什么感觉？
疼。
当然疼。
就象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不停地扎着他的后背。
但这种疼痛，对他来说，却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当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他体内的“纯阳之体”仿佛被激活了。一股股灼热的气流，自动汇聚到后心位置，然后流遍全身。
这股暖流，就象是天然的止痛剂，将针刺带来的剧痛，中和、削弱了七八成。
剩下的那两三成疼痛，对于冯-疆这种精神力远超常人的人来说，跟被蚊子叮了几口，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甚至还有闲心在脑子里跟系统聊天。
“系统，这纯阳之体还有这功能？不错啊。”
【纯阳之体，气血如烘炉，能极大增强宿主的身体恢复能力和异常状态抗性，痛觉削弱属于基础效果。】
“那这纹身，不会对我有什么负面影响吧？我看他们一个个吓得跟见了鬼一样。”冯疆问道。
【宿主身负纯阳之体，万邪不侵。此图虽凶，但其煞气与宿主阳气相冲，反而会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长期来看，此图将不断刺激宿主体内的纯阳之气，使其愈发精纯。同时，纯阳之气也会反过来淬炼此图，将其中的凶煞之气，转化为宿主可用的‘霸气’。】
“霸气？”冯疆来了兴趣。
【霸气，一种精神层面的威慑力。可震慑心志不坚者，驱散低等邪祟。】
听完系统的解释，冯疆心里乐开了花。
好家伙，我这是花钱请人给我做“刮痧理疗”，顺便还开了个“霸王色霸气”的外挂？
这波不亏，血赚！
外面的龙哥，对此一无所知。
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创作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五个小时……
龙哥中途没有休息过一次，他的额头上全是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身上的t恤早就湿透了。
这活儿太耗心神了。
那幅图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诡异和不详，他每画一笔，都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在被疯狂地消耗。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纹身，而是在跟一个看不见的恶鬼角力。
好几次，他都感觉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栽倒。
但他都咬着牙挺了过来。
因为他知道，这活儿不能停。
而让他感到惊骇的是，他都快累趴下了，可床上的冯疆，从头到尾，五个小时，姿势就没变过。
这他妈还是人吗？
就算是铁打的，也该动一动吧？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从一开始的紧张刺激，变成了后来的麻木和敬畏。
“五个小时了……主播是睡着了吗？”
“我跪着看的直播，腿都麻了，主播居然一动不动。”
“这已经不是狠人了，这是神人！是石头人！”
“你们看龙哥，脸都白了，感觉快猝死了。主播才是那个纹身师吧，龙哥是被纹的那个。”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包间里只开着一盏明亮的手术灯，照在冯疆的后背上。
那副“九龙囚主图”的轮廓，已经基本完成。
破碎的南天门高悬，狰狞的九条骨龙用脊椎拉着锁链，最下方是那片由无数痛苦人脸组成的血海。
只剩下最中央，后心位置的那口青铜古棺，和里面的神秘人影，还没有上色。
龙哥放下纹身枪，拿起一块湿毛巾，擦了擦冯疆背上的血迹和多馀的颜料。
他看着自己的作品，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有恐惧，有兴奋，还有一丝作为创作者的狂热。
“小子，还活着没？”他沙哑地问了一句。
“恩。”冯疆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节，“渴了。”
龙哥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自己都快虚脱了，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情喊渴。
他拿起旁边的一瓶矿泉水，插上吸管，递到冯疆嘴边。
冯疆就着吸管，喝了大半瓶水。
“继续吧。”他说。
“……好。”
龙哥换上了更细的针头，准备开始处理最内核，也是最凶险的部分——那口开着缝的棺材。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
针尖，缓缓刺向了冯疆的后心。
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