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纹身枪刺耳的嗡鸣声响起，龙哥象是进入了一种癫狂的工作状态。
他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冯疆的后背，仿佛要将自己的全部精气神，都灌注到这幅即将诞生的作品之中。
门口的王瘸子，被龙哥那股豁出去的疯劲吓了一跳，悻悻地骂了一句“疯子”，便不敢再多言，但也没走，就想看看龙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直播间里，人气已经冲破了三千万大关，鲨鱼平台的服务器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操！真开始了！”
“五百万买命！主播是我见过最狠的人，没有之一！”
“龙哥也疯了！这是被逼上梁山了啊！”
“历史性的时刻！我正在见证一个传奇（或者一个作死犯）的诞生！”
然而，就在龙哥准备下第一针的时候，冯疆却突然开口了。
“等等。”
龙哥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他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烦的就是被人打断。
“清场。”冯疆的声音不大，但清淅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什么？”龙哥一愣。
“我说，清场。”冯疆坐起身，回头看着包间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人，还有门口黑压压的人头，说道：“把所有无关的人，都请出去。”
“这个包间里，除了你和我，我不想看到第三个人。”
“我的直播观众，也不想看一群苍蝇在旁边嗡嗡嗡。”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炸了。
“小子，你太狂了吧！”龙哥手下的一个纹身师忍不住骂道，“我们是无关的人？我们是龙哥的徒弟！”
“就是！我们得留下来给师傅打下手！”
刀疤脸也皱起了眉头，他奉命来观察冯疆，现在冯疆要赶人，他怎么跟老大交代？
“冯先生，”刀疤脸上前一步，语气还算客气，“我们是四海堂的，奉我们老大之命，前来……”
“我不管你们是四海堂还是五湖堂。”冯疆直接打断了他，“现在，这里我说了算。你要么出去，要么，我让龙哥把纹身枪从你嘴里塞进去。”
冯疆的语气平淡，但话里的内容却充满了血腥味。
刀疤脸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跟了陈啸天这么多年，在柘城，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身后的几个壮汉，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眼神不善地盯着冯疆。
包间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龙哥夹在中间，头都大了。一边是给了自己五百万的“瘟神”客户，一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四海堂。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考究，看起来象个富二代的年轻人，挤开了王瘸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冯爷！冯爷！别生气！”年轻人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说道，“我叫周立诚，我爸是周氏集团的周大海。我可是您最忠实的粉丝！从太平间那会儿我就开始看您直播了！”
这个叫周立诚的年轻人，正是柘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家里是搞房地产的，有几个臭钱。他今天也是慕名而来，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位网络狠人。
他仗着自己家里有点背景，又塞了点钱，才挤到了最前面。
他本想进来套个近乎，混个脸熟，没想到正好撞上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冯疆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立诚见冯疆不理他，又转向刀疤脸，陪着笑脸说：“疤哥，疤哥，给个面子。冯爷这不正在直播嘛，全国几千万人看着呢。咱们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刀疤脸看了一眼周立诚，又看了看冯疆架在那里的手机，直播界面上那“3245万”的在线人数，让他眼皮直跳。
他知道，陈啸天最忌讳的，就是把事情闹大。
现在当着三千多万人的面，跟冯疆动手，不管输赢，四海堂的脸都丢尽了，还会惹上一身骚。
“哼！”刀疤脸冷哼一声，对着冯疆说道，“小子，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一挥手，带着自己的人，和那个晕倒的倒楣蛋，退出了包间。
周立诚见状，松了口气，又嬉皮笑脸地凑到冯疆面前：“冯爷，您看，他们走了。我能不能留下来，给您端茶倒水？我保证不说话，不打扰您！”
他太想近距离观察这个传奇人物了。
冯疆看着他那副谄媚的样子，只说了一个字。
“滚。”
周立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没想到冯疆一点面子都不给。
“冯……冯爷……”
“我让你滚，没听见？”冯疆的声音冷了下来。
周立诚被冯疆那冰冷的眼神一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瞬间遍布全身。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包间。
“还有你们。”冯疆的目光扫向龙哥手下的那群纹身师。
那些年轻的纹身师，刚才还一脸不忿，现在看到刀疤脸和周立诚都灰溜溜地走了，一个个都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龙哥叹了口气，他知道冯疆的决心。
“都出去吧。”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把门关上，今天不做生意了。谁敢在外面吵，打断他的腿。”
“是，师傅。”
一群人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顺便把王瘸子也给推了出去。
厚重的包间门被关上，将外面的喧嚣彻底隔绝。
整个包间，终于只剩下了冯疆和龙哥两个人。
还有一部正在直播的手机。
“现在可以了。”冯疆重新趴好，对着镜头说道，“好了兄弟们，闲杂人等都清理干净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龙哥看着冯疆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年轻人，明明看起来人畜无害，但那股说一不二，掌控一切的气场，却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黑道大哥都要强。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龙-哥想不通，也不敢再想了。
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今天，他就是拿自己的命，在替这个年轻人消灾。
他再次举起了纹身枪，调整了一下呼吸。
这一次，他的手，不再颤斗。
“小子，你可躺稳了。”龙哥的声音低沉，“这图，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一停，气就断了，你就废了，我也废了。”
“废话真多。”冯疆趴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