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宫內,气氛凝重。
李渊正与刘文静、裴寂等人商议粮秣转运事宜,眉宇间带著对北线突厥的担忧。
二郎手中只有八百余骑,通报里突厥可有近五千骑,也不知二郎此去是何光景。
突然!
“报——!八百里加急!河东急报!霍邑城下大败!四公子四公子被瓦岗贼生擒了——!”
一名背插三根染血雉翎的传令兵,声音悽厉几乎是滚进大殿。
“什么?!”
一语如同九霄惊雷!
李渊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案几被带翻,笔墨纸砚洒落一地。
他脸色瞬间煞白,身体剧烈摇晃,若非內侍眼疾手快,几乎栽倒。
他手指颤抖地指向传令兵:“元吉被俘?霍邑败了?建成呢?建成何在?!”
“大公子大公子拼死出城救援被王伯当神箭所阻坐骑毙命救援不及激怒攻心呕血昏迷现现已退守霍邑城內然然城外屏障尽失瓦岗贼徐世勣、罗士信、秦叔宝、单雄信、王伯当、程知节等尽皆在此扬言不日便要踏平霍邑,兵锋直指太原啊!”
传令兵说完,头一歪,也昏死过去。
他肩头赫然插著一支刻有“王”字的瓦岗箭矢!
“啊——!”
李渊目眥欲裂,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要將那支箭矢生生瞪碎。
巨大的打击如同重锤砸在心头。
元吉被俘,建成重伤昏迷,霍邑危殆,瓦岗悍將齐聚河东。
这消息比北线可能的突厥威胁更致命百倍。
太原的南大门,被彻底砸开了。
“逆子!误我啊!”
李渊捶打著胸口,老泪纵横,绝望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大殿。
刘文静、裴寂等人面无人色,仿佛看到了末日降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几乎要將所有人吞噬的瞬间——
“报——!大喜!天大喜讯!二公子世民,於雁门关外大破突厥阿史那咄苾部,阵斩数千,生擒敌酋阿史那咄苾!凯旋之师已至宫门!献俘闕下!”
又一个传令兵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激动和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撕裂黑暗的曙光响彻整间大殿。
绝处逢生!
天降救星!
李渊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殿门,甚至忘了去擦嘴角的血:
“世世民?擒了咄苾?!快!快宣!快宣他进来!把那个咄苾也带进来!快!”
沉重的殿门被轰然推开。
一身玄甲染著风霜与血火,身形挺拔如標枪的李世民,带著胜利者的凛然锐气,大步踏入殿中。
冰冷的甲叶隨著他的步伐鏗鏘作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眾人紧绷的心弦上。
他身后,两名如同铁塔般的玄甲武士,押解著一个身著华贵镶金皮裘的突厥贵人。
正是阿史那咄苾!
与殿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李世民单膝触地,声音沉稳如磐石:
“父帅!儿臣幸不辱命!雁门关外,已破突厥咄苾前锋,敌酋阿史那咄苾在此!特来献俘!”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殿內眾人的心神,瞬间从深渊被拉回。
目光聚焦在这位带来唯一希望的玄甲统帅和他身后象徵著北方威胁暂时解除的俘虏身上。
李渊看著凯旋而归的次子,再看看那个象徵著胜利的阿史那咄苾。
最后想想刚刚收到的关於元吉和建成的噩耗巨大的反差让他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竟一时失语,只有剧烈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內心的翻江倒海。
南线崩塌的绝境,似乎被世民带来的这场北线大胜撕开了一道微光。
然而,瓦岗群雄齐聚河东的阴影,如同更庞大的乌云,沉沉地压向这刚刚透入一丝光亮的晋阳宫。
此刻献俘的凯歌,也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李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和对幼子李元吉安危的揪心绞痛。
他明白,此刻任何对元吉的哀嘆或对咄苾的苛责都於事无补,反而可能错失稍纵即逝的转机。
大事在前!
他挣扎著想站起,却踉蹌了一下,旁边的內侍连忙搀扶。
脸上挤出一丝堪称和煦的笑容,声音带著一种刻意放缓的沉稳,打破了殿內令人窒息的死寂:
“咄苾特勤,沙场爭雄,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你虽为阶下囚,然身份尊贵,不可轻慢。”
他挥手对侍从吩咐:
“来人,看座!奉茶!不得无礼!”
此言一出,不仅阿史那咄苾愕然抬头,连殿下的不少李氏旧臣都没反应过来,面露惊诧。
两名玄甲武士依令鬆开钳制,虽未解除枷锁,却也搬来一张胡凳。
阿史那咄苾惊疑不定地坐下,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困惑与警惕。
李渊走入殿中,亲自端起一杯热茶,走到咄苾面前。
这姿態放得极低,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仪:
“特勤请用茶。我李渊並非嗜杀之人,更知突厥勇士之豪迈。此番衝突,实乃咄苾特勤受小人蒙蔽,误判我太原军民守土之决心所致。”
他话锋一转,声音低沉却:
“然,五千突厥精骑折戟雁门,此等损失,纵使特勤身份尊贵,回到草原牙帐,恐怕也难逃始毕可汗震怒,甚至部落责难吧?”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阿史那咄苾心中最深的恐惧。
他脸色瞬间惨白。
是啊,五千精骑,几乎是他的全部嫡系力量,更是他坐稳位置南下的倚仗。
如今全军覆没,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回去后如何交代。
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覬覦他领地的部落,会如何落井下石?
一想到草原上对待失败者的残酷手段,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李渊將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瞭然。
他继续道:“我李唐与突厥,本无深仇大恨,更可互为唇齿。今日,我愿助特勤一臂之力,渡过此劫。”
阿史那咄苾猛地抬头,站起,再不敢在李渊站著之时他坐下:
“您如何助我?”
李渊胸有成竹
“我李家愿倾尽府库珍藏,助特勤在始毕可汗面前有所交代,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