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王高二人此时反应过来,已为时已晚。
回首望去,来时的入营道路,早已被层层封死。
“李世民!你意欲何为!!”
高君雅强撑著厉声质问,试图挽回一丝气势,声音却因惊骇而变调。
“意欲何为?借二位头颅一用!”
“来人吶,王威、高君雅二人身为朝廷要员,不思报国,反暗通突厥,欲趁我太原賑灾疲敝之际,引胡骑叩关,破我城池,屠我百姓!此等卖国求荣、人神共愤之举,天理难容!请诸位举剑,隨我诛贼!”
“诛杀国贼!诛杀国贼!”
人群中早已等待多时的刘文静、刘弘基等人率先应和李世民,振臂高呼,声浪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校场,无数玄甲军士齐声怒吼,刀兵高举,杀气冲霄!
“血口喷人!!”
渐次一幕王威目眥欲裂,嚇得亡魂大猫,嘶声力竭地反驳。
“李世民!你这是构陷!是欲加之罪!”
高君雅也挣扎著喊:“你有何证据?!”
“证据?”
李世民冷笑一声,不再废话,猛地挥手。
“拿下!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喏!”
如雷般的应诺声中,无数玄甲悍卒便从四面八方向王、高二人及其亲隨猛扑而去。
王威、高君雅及隨从,下意识地拔刀反抗。
然而,在无数黑甲形成的铜墙铁壁面前,他们的挣扎如同螳臂当车,仅仅溅起几星微不足道的火。
刀光如匹练般卷过,惨叫声戛然而止。
王、高二人带来的亲卫如同被收割的麦草,瞬息间便倒在血泊之中。
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二人臂膀,反剪双臂,膝盖窝被狠狠一踹,狼狈地跪倒在地。
冰冷的刀锋瞬间紧贴颈侧,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二人瞬间僵直,面无人色,再不敢有丝毫妄动。
他们明白,此刻任何多余的举动,都会立刻引来杀身之祸。
构陷又如何?
欲加之罪又怎样?
在这刀兵出鞘校场之上,李世民的话,就是不容置疑的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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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於李家尚未做好彻底举旗的准备,不敢真的立刻杀掉他们这两个朝廷命官。
然而,他们的幻想转瞬破灭。
预想中的审问並未到来。
李世民冰冷的目光扫过跪地的二人,如同看两只待宰的羔羊,再无半分停留。
他霍然转身,战靴踏地的声音现在听来格外冷酷,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他们知道那是身为主帅的李世民正在一步步远离这里。
隨著战靴踏地的声音远去李世民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刘弘基!”
“末將在!”
“著你率本部精锐,即刻接管晋阳四门!武库、府库,一併拿下!凡有异动者,立斩不赦!”
“得令!”刘弘基兴奋的抱拳领命,眼中凶光一闪,转身点兵,动作迅疾如风。
王威、高君雅刚欲抬头,试图抓住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眼前视线却猛地变黑。
两道冰冷的刀光如同死神的嘆息,毫无徵兆地闪过。
血淋淋的人头上还凝固著错愕的表情,便瞬间离颈,在尘土飞扬的校场上滴溜溜的滚著。
至死,他们眼中都残留著难以置信的惊骇,似乎无法相信生命竟会以如此突兀的,终结於此地。
“长孙无忌!唐俭!”
李世民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对二人的落幕毫不知情。
“在!”二人齐声应答。
“由你二人率可靠家將,持我手令,软禁朝廷使团及王、高余党於驛馆!严密看守,不得走漏一人!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遵命!”长孙无忌与唐俭凛然领命。这是斩断朝廷耳目、稳固后方的关键一步,不容有失。
“遵命!”
长孙无忌眼神锐利,唐俭亦是神色凛然。
命令下达,校场上的人飞快的行动起来。
玄甲军士在各自队正的带领下,如同黑色的洪流,分作数股,向著太原城各处进出要道汹涌而去。
沉重的脚步声、甲冑碰撞声、低沉的口令声匯成一片,带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宣告著这座雄城权力的更叠。
陈默立於李世民身侧,感受著空气中瀰漫的铁锈味道,心中波澜起伏。
终於是走到了这一步,歷史的车轮,在他眼前轰然转动,而他,正身处这漩涡的中心。
这一次,他不仅是歷史的见证者,更要成为这歷史洪流中,不可或缺的参与者与推动者。
太原留守府。两颗被洗乾净的头颅盛於木盘之上,被人端入正堂。
“病重垂危”的李渊,已穿好袍服端坐主位之上。
毫无病容的脸上满是威严。
家將將高、王二人头颅端上,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二郎实是有些心急了。”
便叫家將下去了。
裴寂侍立一旁,眼神复杂地看著盘中死不瞑目的头颅。
“父亲,逆贼王威、高君雅二贼皆已伏诛,其党羽或被格杀,或被控制,太原城各要道尽数掌控在手!”
李世民的声音带著肃杀,躬身稟报。
李渊的目光扫过那两颗头颅,先前尚存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消散,此刻只剩决断。
忽的高声开口:
“此二獠勾结突厥,证据確凿,死有余辜!梟首示眾,传告全城!让太原军民都看看,背主叛国、引狼入室的下场!”
“喏!”
亲卫立刻上前,端起木盘,迅速退下执行命令。
厅內只剩下李氏核心与陈默等人。
气氛凝重而肃杀,空气中仿佛有雷霆在酝酿。
裴寂深吸一口气,躬身上前,双手恭敬地展开那捲沾染鲜血的帛书。
“唐公!天意昭昭,李氏当王』!此图讖现世於晋阳宫库,正应今日之局!昏君杨广,倒行逆施,神人共愤,天命已移!王、高二贼伏诛,正是天意假手於唐公,扫除奸佞,廓清寰宇之始!太原军民,感念唐公活命之恩、除奸之义,无不翘首以盼唐公振臂一呼,弔民伐罪,再造太平!”
陈默见他又將他那人造的讖物拿出来就想笑,但想到这么庄重的时候,这个时代的人想做事確实需要这么一个藉口,即使大家都知道那是假的,他真笑了便是大大的不合时宜。
李渊犹豫一瞬,便亲手扶起裴寂。
“二郎!研墨。”
闻言几人迅速动作起来,长孙顺德几人將侧殿的的案几一应事物抬进殿来,此时李世民已经研磨好墨汁。
裴寂也已找来绢帛,铺至案几之上,只待李渊命令。
“劳烦肇仁用笔!”
刘文静闻言瞬间望向李渊,目光复杂,但却未耽搁行事。
抄起李世民递来的狼毫便等待李渊开口。
李渊斟酌开口,却字字鏗鏘:
“大隋太原留守、唐国公李渊,泣血顿首,告天下臣民书:”
“夫天命有归,神器更易,非人力所能强求!今上身承大宝,不思祖德!即位以来,穷奢极侈,视民如草芥!
渊,世受隋恩,位列国公,本应肝脑涂地以报君父。
为存隋室宗庙,为安天下黎庶,渊不得已,行伊尹、霍光之事!今遥尊代王杨侑承嗣大统,即皇帝位,以正国本!奉杨广为太上皇,颐养天年,不復问政!
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