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药丸入口即融，化作一股冰凉清甜的液体顺着喉咙流淌到胃部。
下一秒。
一股汹涌的寒流从胃部升起，向全身扩散开来。
薛立只觉得如坠冰窖。
随着那股寒流在体内流动，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细微的脆响。
似乎骨骼在寒流的作用下被冻得龟裂开来，转瞬间又在强大的药力作用下愈合。
这是什么药？自己该不会被冻死吧？
薛立被冻得哆哆嗦嗦，向越雪依投去探询的视线。
“别慌，稳住！”少女见他似乎想要收功，连忙说道：
“按照你的桩功和吐纳法修炼，不要停下！”
她一脸肉痛：“这药很贵的！你、你不许给我浪费！”
薛立咬着牙齿，按部就班地修炼。
寒流在体内不停游走，所过之处宛如无数寒冰凝成的针，向着骨头、筋肉里面钻。
又好象有无数把冰铸的锤子，在他每一寸筋骨上疯狂锻打。
这种感觉比他使用武道秘药还要痛苦数倍。
不过效果也是显著的。
薛立能够感受到，随着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逐渐消退，他的骨骼就象是经过淬火锻打的金属，变得更加坚韧。
一刻钟后，薛立张口吐出一股带着冰渣的白气。
他缓缓收功，惊觉炼筋骨的进度居然猛增一大截。
全身筋骨淬炼大半，正是八品中期的征兆，并且十分接近大成。
而这，仅仅是一枚小小药丸的功劳。
薛立稍微伸展了下身体，体内立刻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好似放鞭炮。
“这是什么药？好神奇！”他满脸惊叹：“至少省了我半个月的苦功！”
“寒玉丹。”越雪依一脸肉疼：“这一颗药起码值几百两银子，效果当然好了。”
她收起小瓶，贴身放好，随即满脸警剔地瞪着他：
“先说好，这么珍贵的药我只会给你一颗，别妄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哦！”
“怎么可能。”
所谓无功不受禄，更何况薛立修习武道以来，靠的就是自己的坚持和努力。
他满脸真诚地拱了拱手：“我没那么厚的脸皮，只是想要感谢你而已。”
“知道珍贵就好。”囔了句，随即一瞪眼睛：
“你现在练完功，可以把上衣穿回去了吗？”
见少女白淅的脸颊隐隐透着粉红，薛立恍然大悟。
感情小姑娘是害羞了？
为了找个借口让自己穿上外套，竟然不惜拿出价值几百两银子的秘药。
真是个富萝莉啊！
就着清水吃了些干粮肉干，两人继续上路。
烈日炎炎，本来不适合赶路。
不过薛立经常顶着大太阳练功，早就已经习惯。
越雪依不知为何，也丝毫不受高温的影响。
两人一路疾行，直到黄昏时分才终于停下。
“太阳快落山了。”薛立看了看天色，对身旁的少女说道：
“山里的天黑得很早，到了夜间温度也很低，趁着还有些光亮，得赶紧找个地方生火取暖。”
“生火？”越雪依摇晃着折扇，满脸奇怪地问道：
“为什么要住荒郊野外？找家客栈投宿不就好了吗？”
薛立有点无语地看着她：“你都说荒郊野外了，哪来的客栈？就算有，你也敢住？不怕是家黑店？”
越雪依的表情更加惊奇：“可是我记得，这条路上是有家客栈的啊。”
“本来是有的。”薛立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张地图看了看：
“不过公子您好象忘了，下午的时候您执意抄近道，导致我们的路线已经偏离官道许多。”
看着少女有些僵硬的表情，薛立说道：
“就算我们现在返回官道，也已经来不及了。”
“也就是说。”越雪依脸色难看：“本小……小公子，今晚要露宿荒郊野外吗？”
“那倒不一定。”薛立装作没有注意到少女话中那个微妙的停顿。
他四下看了看，找了棵高大的树，手脚麻利地爬到树上。
借着夕阳的馀晖在附近打量一阵，薛立眼睛一亮，嘴角浮现出笑容：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今晚不用睡野地了。”
“真的吗？”越雪依眼睛一亮：“附近有客栈？”
“没有。”薛立笑呵呵地说道：“不过能有个挡雨的地方，就已经很难得了。”
“你这人卖什么关子？快说到底是什么地方？”
“破庙。”
“什么？！”越雪依瞪大双眼。
……
一处开阔的平地，破败的小庙静静伫立着。
庙宇显然已经荒废好多年了，外墙早就倒塌，门窗残破不堪，房顶的瓦片也缺失不少，显得极为荒凉。
薛立谨慎地观望一阵，见没有什么异样，他转过头，对不远处的少女说道：
“过来吧。”
越雪依牵着驴子，站在小庙门口死活不肯进去：
“才不要！居然让本公子住在这么脏的地方？”
日落前最后一抹馀晖落下，笼罩着半边破庙，莫名给她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少女不由自主地抓紧短剑，手指指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
“弄脏本公子的衣服谁来赔？”
“恩？”薛立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故意激将：
“薛毅公子，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谁、谁怕啦！”越雪依嘴硬道：“我可是读书人，胸中自有一股浩然正气，什么妖魔鬼怪敢来害我？”
薛立斜眼看她。
这几天在灵武城闲逛，市井之间听说了不少传闻，的确有书生通读圣贤书，养出浩然正气，诸邪不侵的说法。
但……
这位“小公子”真的是读书人吗？
见薛立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是怀疑，越雪依轻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
“还有，江湖规矩，逢庙莫乱入，这你总该听说过吧？”
薛立一想，觉得也有些道理。
这荒山野岭的，忽然出现一间破庙，难保不是什么邪神的庙宇。
更何况许多很多志怪故事，都是发生在破庙之中。
没必要的话，还是不要轻易……
刚想到这里，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沉闷的雷声。
薛立愕然抬头，就看到浓厚的乌云不知什么时候从远处追来。
那云层间，隐隐有着电光闪铄。
薛立和越雪依对视一眼，在对方极不情愿的视线中，无奈耸肩：
“看来今晚我们注定要住在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