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赌盘有意思,你代我也去下一注。”
“啊?”
卢剑星完全没想到李叶青竟然还有这个心思。
李叶青双手交叉背在脑后,象是一个少年一样感受着黄昏时和煦的风。
“赚钱嘛,不寒掺,帮我下一笔一百两,赚的都归到公帐上。”
说完给卢剑星留下一个潇洒的笑容,去最近的集市上买菜。
卢剑星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大人的倚仗到底是什么啊?怎么感觉一点都不担心?
我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于是第二天早上,开设赌盘的小旗官靳三洲就看到卢剑星来下注了。
“啊?卢大哥,你也来下注啊?你不是”
卢剑星拿出一张银票递过去。
“怎么找?我还不能在你这里下注不成?”
“那不是那不是,我这里欢迎之至,一视同仁。”
靳三洲接过那张一百两的银票,手都有些发颤。
这可不是小数目,而且还是卢剑星——李叶青手下头号心腹亲自来下注!
他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地在帐本上记下:“乙字房李百户麾下卢试百户,押‘无事发生’,注银一百两。”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西跨院,甚至朝着东厂其他几处院落扩散开去。
“听说了吗?卢剑星替李百户下了一百两,赌七日之内!”
“真的假的?李百户自己下的注?他哪来的这么大把握?”
“莫非……他得了什么内幕消息?听说他前几日频繁入宫……”
“不可能吧?这等大事,若有风声,崔副千户那边会不知道?他们可也下了注的,我看是虚张声势!”
“那我再去加一注?”
“你哪儿来的钱,月俸这时候不早该花完了吗?”
“前些日子抄家,嘿嘿”
日上三竿,乾清宫左偏房,刘柄终于能够得空歇息一下。
饮了一杯宫女递过来的清茶,润了润嗓子,又看了看旁边的一盘点心,吞咽口水。
“算了,那走吧。”
虽然说他也想吃一些,但是在陛下身边当差,还是少吃些为好。
万一陛下找你的时候,你却去了茅房?那不是坏事了?
刚一坐下,立刻有小太监端来一盆散发着寒气的冰块。
“恩,有什么人来找啊?”
“回老祖宗,张乐达张公公昨日就回宫,今日一早就来求见。”
刘柄拿起一包冰块,在通红的脸上沾了沾。
“哦?他不是出宫去替皇上督办案子去了,这时候回来干什么?”
“说是外面的有些人不肯实心用事,所以回来向老祖宗禀告一下。”
“那就让他进来吧。”
不久,在外面还是张牙舞爪鼻孔朝天的张乐达弯着腰一路小跑进来,脸上带着委屈的表情,就象是一条遇见主人的小狗一样,一开口就是哭诉。
“老祖宗啊,小的在宫外办皇差,不敢有丝毫懈迨,日夜操劳,只望早日结案,以慰圣心,却被人百般推诿,小的提醒对方,那百户竟然当面侮辱我啊!”
“哦,竟然不知道宫外还有这种人,敢阻拦皇差。”
“何止呢,我说了他几句,他就当面侮辱我,他这哪是打我的脸啊,这简直就是打您的脸。”
张乐达本来想说屁股,结果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最后只能说是脸。
刘柄微眯着眼,看不出喜怒。
“是嘛?兴许是我这把老骨头太长时间没出去,让许多人都忘了。
是东厂的还是锦衣卫的?”
一股寒意散布在房间之中。
张乐达见状,赶忙回道。
“是东厂的。”
“哦,那还得给陈督公打声招呼。”
“那老祖宗,要不小的这件事就算了,我受些委屈不算什么,不要误了您老和皇上的大事,也不要伤了您老和陈督公的和气。”
如果李叶青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呼一声——绿茶!
刘柄一抬手。
“不必,一个小小的百户,陈督公还不至于与我难堪,你且取我的腰牌去东厂衙门,让人将他好好整治一番!我看再敢有人蔑视天使,蔑视皇差!”
立刻有小太监取来刘柄的腰牌送到他手上,刘柄正要把腰牌交到张乐达的手里,后者脸上已经带上热切的笑容,似乎已经看见李叶青的惨状的时候。
刘柄的手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问道。
“那百户叫什么名字啊?”
“李叶青,我看他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残缺之人!”
张乐达眼神中的灸热和贪婪如同火焰一般灼烧。
然后就看到刘柄的手突然收了回去,他也懵了。
“小张子啊,在这宫里说话做事都要讲规矩,你知道最大的规矩是什么吗?”
张乐达抬头看着刘柄,后者脸上的愤懑已经消失,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请老祖宗赐教。”
“最要紧的是,要学会说话,什么时候说人话,什么时候说鬼话,什么时候说真话。”
张乐达感觉一瞬间自己整个人都被看穿了,身上带着冰寒之意,大夏天的竟然打了一个寒颤。
“老祖宗,小的说的,都是真话啊!”
“那个李叶青有没有给你说,后面的事,是上官不让他参与的?”
“说说了。”
张乐达的心开始疯狂跳动,她感觉,事情的走向已经不对了,不过他还是不想放弃。
“可是小的能感觉到,他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咱们这些残缺之人啊!”
刘柄被张乐达蠢到了,你这借口也太烂了,他也是从宫里出去的,自己瞧不起自己?
更不要说他在宫里可是有朋友的!
他也曾见过那个小家伙,不卑不亢,如同一道清风。
“是你,不是咱家!既然你连个实话都不愿意说,那就不要再出去办差了。”
一瞬间,张乐达蒙了,自己本来是来告状的,怎么告着告着,自己反倒倒楣了呢?
这剧情不对啊。
“老祖宗,老祖宗!我是为您办差啊,您不能这么对我!”
他这话一出口,刘柄的表情瞬间就阴沉下来,看着他的眼睛。
“这宫里可没有为我办差的,都是为皇上办差!”
张乐达愣了一下,也是意识到自己失言,开始疯狂扇着自己的嘴巴子。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知道错就好,洗净桶去吧。”
张乐达跪在地上,等到刘柄离开许久,才抬起头,双目赤红,咬牙切齿。
“谢老祖宗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