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的目光,缓缓转向了那个中年“主任”。
这个无知的地球人,刚才竟敢口口声声让自己“跪下道歉”,用那些虚伪的大帽子来压人,甚至试图用“雄兵连”来威胁。
在凌飞看来,这比那两个杂碎的叫嚣更加可笑,也更加不知死活。
看到凌飞如同魔神般轻易碾杀了两个倭国人,更隐约猜到那令倭国复灭的天降陨石恐与这尊杀神有关,这名主任早已肝胆俱裂,最后一丝强撑起来的官威彻底崩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他瘫在地上,目光惊恐地四处逡巡,最终死死锁定了不远处神情复杂的苏小狸。
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连滚带爬地冲向苏小狸,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尖利变形:
“救…救我!你是雄兵连的战士!你是国家的人!你必须保护我!我是当地的官员!我有级别!我有地位!保护我是你的职责!快!快拦住那个疯子!”
他语无伦次,试图用身份和所谓的“职责”来绑架苏小狸。
然而,苏小狸看着这张因恐惧而扭曲、却又残留着习惯性颐指气使神情的脸,心中涌起的只有强烈的厌恶。
添加雄兵连之前,她因为特殊的家庭背景,没少遭受白眼和歧视,其中很多冷嘲热讽和区别对待,正是来自这类自视甚高的“官员”。
他们口头上总是挂着大道理,实际行为却往往截然相反。
她添加雄兵连,更多是出于一份能让自己生活安稳的考量,对于某些官僚做派,本就缺乏好感。
“你的事,跟我没关系。”苏小狸冷冷地移开目光,语气疏离。
“不要找我。”
“你!”主任没想到苏小狸会如此干脆地拒绝,恐惧瞬间转化为被“冒犯”的恼怒,他尖声叫道。
“你是雄兵连战士!你享受国家的资源!你就必须奉献!必须保护人民!我现在命令你保护我!我告诉你,我上面有人!关系硬得很!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会被送上军事法庭!你的一切都会完蛋!”
赤裸裸的威胁,暴露了他最后的底牌和卑劣的本质。
苏小狸闻言,反而更加不屑,连话都懒得再说,直接转身,走向了稍远一点的地方,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凌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倒是微微一动。
这个叫苏小狸的雄兵连女战士,倒不象之前遇到的那些被所谓的“大局”、“责任”或者虚伪的道德束缚得失去判断的雄兵连战士。
她有着自己的好恶,并且敢于表现出来。
“倒是少见。”凌飞心中掠过一丝近乎漠然的评价。
他不再耽搁,迈步走向那个还在因苏小狸的“忤逆”而气得发抖、更多是恐惧得发抖的主任。
看到那尊杀神向自己走来,主任所有的愤怒和威胁瞬间被冰水浇灭,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
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涕泪横流,朝着凌飞疯狂磕头:
“别…别杀我!大人!英雄!祖宗!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饶了我这条狗命吧!你想要什么?粮食?我…我知道附近还有藏物资的地方!我都告诉你!只求您饶我一命啊!”
他的额头磕在粗糙的地面上,很快就见了血,看起来凄惨又可悲。
然而,凌飞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对于这种欺软怕硬、媚上欺下、关键时刻只会用身份和关系压人的蛀虫,他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你的命运,到此为止了。”
平淡的宣判响起。
凌飞抬起右脚,看似随意地,朝着还在磕头求饶的主任,轻轻踏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
就在他脚底触及对方身体的瞬间,一股无形而精微的毁灭性能量瞬间笼罩了主任全身。
他的身体,连同身上那件像征“身份”的旧西装,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沙雕,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瓦解、崩散,化作最细微的尘埃,随风飘散。
原地,只留下一小撮灰白色的馀烬,很快也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营地中的难民们已经连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紧紧捂住嘴巴,浑身颤斗,看向凌飞的眼神,已不仅是恐惧,更添上了几分看待非人存在的茫然与敬畏。
处理完这些聒噪的蝼蚁,凌飞的目光,终于转向了角落那对可怜的母女。
那位重病的母亲依旧虚弱地靠在破旧的铺盖上,但此刻,她紧紧搂着两个吓坏了的女儿,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与一种母性本能的无畏。
两个小女孩将脸埋在母亲怀里,只敢偷偷用眼角馀光看向凌飞,身体瑟瑟发抖。
凌飞走到她们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心朝向那位生病的母亲。
天使冷和苏小狸的心同时提了起来,她们不知道凌飞要做什么。
是杀戮之后的又一抹血腥?还是……
下一刻,一股奇异而难以言喻的波动,从凌飞的掌心散发出来。
时间倒流!
无声无息间,纯粹的时间之力笼罩了那位母亲。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位母亲蜡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深陷的眼窝渐渐充盈,枯槁的头发似乎也恢复了些许光泽。
她体内积重难返的病灶,在时间之力的冲刷下,仿佛从未出现过,被强行“倒退”回了她生病之前的状态!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
凌飞收回了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位母亲怔怔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那股纠缠了她许久、几乎要将她拖入死亡的沉重病痛和虚弱感,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健康有力的感觉。
她尝试着动了动,然后,在女儿们惊讶的注视下,她竟然自己撑着身体,缓缓地、稳稳地站了起来。
“妈妈!”
“妈妈你的病好了?”
两个小女孩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她们扑上去紧紧抱住母亲,喜极而泣。
那位母亲也流下了泪水,紧紧回抱着女儿们,那是劫后馀生、重获健康的激动泪水。
她抬头,看向凌飞,眼神极其复杂,有感激,有敬畏,更有深深的不解。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感谢的话,但在凌飞那平静无波的目光注视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是深深地、带着颤斗地,鞠了一躬。
天使冷和苏小狸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挥手间召唤陨石灭国,弹指间强敌灰飞烟灭,这展现的是终极的毁灭之力。
而此刻,这展现的,又是何等匪夷所思的能力?
毁灭与拯救,杀戮与仁慈,如此矛盾的特质,竟如此自然地汇聚于一人之身!
他到底是什么?
是带来终末的魔王,还是掌握着神灵权柄的未知存在?
苏小狸看着凌飞那依旧冷漠的侧脸,又看了看相拥哭泣、重获新生的母女,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个强大到令人绝望、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竟然会为了两个素不相识的贫苦母女出手?
这完全颠复了她对“力量”和“强者”的认知。
凌飞没有在意众人的震惊,也没有接受那母亲无声的感谢。
他做完这一切,仿佛只是顺手拂去了叶片上的一粒尘埃。
他转过身,不再看营地中的任何人,再次迈开了脚步。
天使冷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最后看了一眼那对母女,默默跟上。
苏小狸站在原地,尤豫了仅仅一瞬。
眼前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他的道路血腥而恐怖,但他似乎又遵循着某种……难以理解的准则。
跟着他,无疑是踏入未知的深渊,但留在这里,又能如何?
想起之前那些官僚的嘴脸,想起这末世的无常,又想起凌飞那匪夷所思的治愈能力……
她一咬牙,也快步追了上去,跟在了天使冷稍后的位置。
三人再次上路,将死寂、血腥、以及一丝微弱的温暖与希望,留在了身后的营地中。
魔王的旅途上,偶尔也会留下矛盾的印记,而这,或许正是他最令人难以捉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