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淡淡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宁国府的肮脏事在京中不是什么秘密,她也有所耳闻。
贾蓉一副被酒囊饭袋掏空身体的病恹恹模样,让她很不喜。
更有自进府到拜堂成亲,贾珍总是若有若无色眯眯暗中盯着她,令人不寒而栗。
嫁到这样的地方,焉能开心?
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可卿一个弱女子没有拒绝的馀地。
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婆子丫鬟们七手八脚帮着秦可卿卸凤冠,再重新梳妆打扮,为洞房花烛做准备。
半个时辰后,疲惫不堪的秦可卿揉了揉太阳穴,脸色更白了几分,脂粉也掩盖不住。
“奶奶,您歇着,我们这就下去了。”
婆子们很有眼色的退出房间。
屋里只剩下秦可卿和贴身丫鬟瑞珠。
瑞珠端来温水,轻声道:“奶奶喝口水吧,这一天下来,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秦可卿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又放下。
“今天”她欲言又止,改口道:“刚才一路过来,好象听到外面乱哄哄的,还是在抓贼人吗?”
瑞珠点头,“是呢,这些贼人很可恶,让奶奶受惊了。”
“不过奶奶放心,王将军的亲兵就守在院子,想那贼人不敢再来作乱。”
“是吗?”秦可卿有些担忧,“那……那些士兵会不会到这里来?”
“听闻当兵的都很横。”
“奶奶放心。”瑞珠笑着宽慰,“这是您的洞房,王将军岂会派不识礼数的人前来?”
“再说了,小蓉大爷马上就来了,有他在,谁敢造次?”
“奥……”秦可卿松了口气,却又隐隐叹了口气。
瑞珠看出她心事重重,小心翼翼问:“奶奶,您……可是有什么不舒坦的?”
秦可卿想起贾珍父子都是一副吃人的眼神,心里直犯恶心,愈发恐惧今晚的洞房花烛。
但见她强打精神道:“没什么,就是累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脚步声,秦可卿心里一紧。
接着是贾蓉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都下去吧,没你们的事了。”
搀扶贾蓉过来的几名丫鬟识趣走开。
闻声,瑞珠忙起身打开门,低头躬身道:“恭迎小蓉大爷。”
一身大红吉服的贾蓉晃晃悠悠走进来,脸上泛着红晕。
“恩,你也走。”他指了指瑞珠。
“是。”瑞珠立刻起身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屋里只剩贾蓉和秦可卿以及躲在柜子里的卫阳。
贾蓉盯着秦可卿看了好一会儿。
秦可卿垂着头,不敢抬眼。
“娘子。”贾蓉咧着嘴喊了一声。
闹洞房晚点才开始,这会贾府有头有脸的人都在送宾客出府,贾蓉却按耐不住了。
卫阳从门柜缝隙看到秦可卿的身躯在微微颤斗。
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怎么不说话?”贾蓉走到秦可卿身边,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抬起头来,再让我好好瞧瞧。”
秦可卿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
“好,好得很。”贾蓉满意地点头,手却没松开,反而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
秦可卿浑身抖动的更厉害,咬着唇不敢动。
“你是秦业的养女。”贾蓉忽然自言自语。
秦可卿面露诧异,不知贾蓉提这个做什么。
这不是什么秘密。
“养女好啊。”贾蓉笑道:“养女就是没根没底,往后在这府里,可得夹着尾巴做人。”
“懂吗?”
秦可卿明白过来,脸色更白,点头道:“懂的。”
“懂就好。”贾蓉松开手,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今儿这婚宴,可真是热闹。”他自顾自说着,“可惜出了点岔子,什么盗贼啊,放火啊,搞得乌烟瘴气。”
“不过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他又倒了杯酒,回头看秦可卿,“你说是不是?”
秦可卿低声应道:“是。”
贾蓉喝完酒,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走到床边坐下。
“过来。”他朝秦可卿招手。
秦可卿站起身,慢慢走过去。
贾蓉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秦可卿站立不稳,跌坐在床沿。
“别怕嘛。”贾蓉凑近她,酒气喷在她脸上,“今儿是咱们的大喜之日。”
秦可卿闭上眼,泪水已在眼框打转。
见此,贾蓉更加兴奋,伸手去解她的衣襟。
“妙啊,妙!”
衣柜里,卫阳已做好了立即出手的准备。
此情此景,他自忖自己非什么圣人,但做不到冷眼旁观。
若眼不见为净还好,但此刻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美人儿落入火坑,怎能忍。
更何况,美人儿还是秦可卿,是金陵十二钗里最早香消玉殒的女子,令人扼腕叹息。
救人的同时,顺势把贾蓉揍成猪头或者打个半死,待会闹洞房的宾客来了,且看宁国府怎么收场。
恰好也能完成任务,一箭双雕也。
不过得担心变量,提防其他人进来。
就在卫阳准备出手的千钧一发之际,外面忽然传来急促敲门声。
“小蓉大爷!小蓉大爷!”
贾蓉下意识停住手,不耐烦吼道:“什么事?!”
“老爷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
“老爷没说,小的也不敢问。老爷说您要是不去,他会亲自来”
心里怒火冲天的贾蓉低声骂了句脏话,气呼呼道:“知道了!”
接着,他对秦可卿道:“小娘子等着,我马上回来。”
说完大步走出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门关上的刹那,秦可卿扑到床上,双肩不住耸动,锦绣嫁衣皱成一团,放声大哭。
卫阳松了口气,放下准备推柜门的手。
好险,真是及时。
半炷香后,秦可卿的抽泣渐止时,房门再次被推开。
卫阳只当是贾蓉又来了,便屏住呼吸,只待再次伺机出手。
床上的秦可卿听到开门声,面如死灰,缓缓转头。
只是,当她抬头看清进来的人时,一双杏眼里充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
“老……老爷……您”
秦可卿声若蚊蚋,抖得不成样子。
老爷?
卫阳心里震惊不已,进来的人不是贾蓉,是贾珍!
这个畜生!
不,畜生不如!
宁国府爬灰的丑闻居然自新婚之夜起,贾珍真是丧心病狂。
贾珍满身酒气,狞笑着,“蓉儿那个没用的东西,刚刚送王将军出门,多喝了两杯,已经倒下了。”
“这么好的时辰,总不能浪费了。”
“先和我圆房,待会再和蓉儿洞房,岂不美哉?”
贾珍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朝床边走去。
秦可卿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往床里面缩。
“老爷!您……您不能这样!”
“我是您的儿媳啊!”她无比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