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玥瑶看也没看地上的敖雨,只是再次抬起手。
这一次,她的掌心上方,悬浮著一团朦朧的、散发著微弱白光的魂体。
那魂体呈现出龙女的形態,小巧玲瓏,却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绝望,正是被刘玥瑶从林慕玄剑匣中强行剥离出的敖玉的魂魄。
“她叫敖雨,你叫敖玉。替换一下身份,想来,你也不会觉得太委屈?”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敖玉的魂魄发出尖锐刺耳的灵魂尖啸:
“放我回去,我要回主人身边,你这个疯子!”
“回去?”刘玥瑶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白玉锦鲤配不上他,也护不住他。至少现在,你不配待在他身边。”
她淡淡地说:
“所以,去当你的“凌波银闕”吧。化龙仙宗未来天下行走的躯壳,总比你那屏弱无力的锦鲤之身强上千万倍。”
话音未落,她屈指一弹。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丝线,一端精准地刺入敖玉魂魄的核心,另一端猛地扎进了地上敖雨那毫无生气的眉心。
几乎在丝线刺入的同时,地上原本气若游丝的敖雨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属於凌波银闕的、可能曾高傲清冷的银眸,此刻却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歇斯底里的疯狂。
“不——!!!”
“不要让她进来!!”
她发出非人的嘶吼,残破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剧烈地挣扎起来,仿佛要挣脱那根刺入灵魂的丝线!
“停下!求求你!停下!”
敖雨的声音尖锐变形,带著最卑微的乞求。
“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可以做你的狗!舔你的靴子!碧落仙子!碧落大人!求求你!不要抹掉我!不要让她吃掉我!”
“我不想消失啊一一!!!”
她的挣扎剧烈到扭曲,银鳞战甲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道袍下摆,那片象徵彻底失控的深色湿痕,如同绝望的印记,在疯狂的挣扎中不受控制地迅速扩大、蔓延·
刘玥瑶面无表情,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渐渐地,敖雨奋力挣扎的动作开始变得迟滯僵硬。
那双充满恐惧和疯狂的银色眼眸,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翻涌的情绪一点点沉淀下去,最终归於一片死水般的空洞和茫然。
挣扎彻底停止了。
她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口微弱的起伏也变得平稳。
过了几秒,那双空洞的银眸才重新眨了眨,一丝灵动的神采缓缓注入其中,但底色深处,却残留著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
她一一或者说,占据了这具躯壳的敖玉一一有些僵硬地转动眼珠,看向高踞玉座之上、如同命运女神般冷漠的刘玥瑶。
刘玥瑶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她,眼神淡漠: “好好在化龙仙宗待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帮谁,该留心什么——这些,需要我一个字一个字教你么?”
敖玉(敖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深深地低下头,银白色的长髮垂落,遮住了她眼中翻涌的恐惧和屈辱,只发出一个乾涩而顺从的音节:
“—是。””
1i
道场边缘,一些並没进入武墓,但也来此观望的修士聚於一堂,脸上还残留著惊魂未定。
“真他娘的谁能想到武墓小界天里能出这么大篓子?”一个矮胖修士压低声音说。
旁边瘦高个抱著手臂,声音掩不住那份惊骇:
“祖师爷—那可是祖师爷啊!说没就没了?这世道,真他娘的疯了!”
“白大哥!你可是真刀真枪进去干过的,里面到底啥光景?兄弟们心里都长毛了!”
有人转向旁边一个靠在石柱上的修士。
被称作“白大哥”的修士眼皮都懒得抬,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浊气,算是回答。
他现在只想回去洗个热水澡。
他目光隨意一扫,掠过不远处树下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时,又看向一旁看著那身影心不在焉的男子,嘴角极其隱蔽地向上扯了一下,带著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意味。
受武墓小界天影响,彼阳宗北门內门区域此刻阵法全开,层层叠叠的光幕如同巨大而冰冷的龟壳,將核心区域死死罩住。
尘埃落定之前,丝毫没有撤防的意思。
这也是他们这群人任务结束,却挤在道场外围迟迟无法散去的原因,宗门戒严了。
另一小撮內门修土,明显更年轻气盛些,也没能入武墓参战,此刻正聚在稍远的地方。
话题兜兜转转,最终不约而同地粘向了那株老槐树下安静坐著的身影。
“喂,看那边树下那位师姐?”
一个圆脸修士用手肘捅了捅同伴,眼晴有点发直。
“嗯?”同伴顺著方向望去,眼晴也跟著亮了几分,“好傢伙——哪座仙山下来的?瞧著不像人啊?”
“眼力不错,”旁边一个消息灵通的接口道,“那是白玉锦鲤一族的妖修,叫敖玉,修为嘛—嘖嘖,筑基巔峰。”
“敖玉?”圆脸修士咂摸著这个名字,“白玉锦鲤—那不是—””
他没说下去,但眼神里的意味大家都懂。
整个千岛湖修士圈子里,白玉锦鲤一族,地位实在有些微妙,属於修士们閒暇时垂钓取乐的下位目標。
“池君峰!”一个清脆的女声插了进来,打断了圆脸修士的遐想,“脖子再伸,都快成道场门口那石雕望夫兽了!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人家脚边上了!”
说话的是白晓晓。
在这群筑基期的女修小圈子里,她勉强能挤进“前十受关注”的榜单边缘。
嗯,眾所周知,內门最美的女修大约有两个,排名前二的大概有五个,而能排进前五的,著手指头数一数,总能有那么十个咳,先別纠结这混乱的排名逻辑,你就说白晓晓算不算前十吧!
然而今天,百晓晓引以为傲的那点“前十”光环,在树下那位妖修出现的瞬间,就被碾压得连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