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青宁判断的，还温仔细检查过林楚炎的灵脉，发现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如他自小就在家族长辈辅助下开启灵脉，更是服下诸多灵材提升灵脉品质，也只比他稍好上几分。
唯一遗撼，也是与奇煌所想那般，还是开灵太晚了些。十五岁虽是少年，但在修行界已过了最佳开灵年纪。
通常修行世家会在三岁时就进行筛选，符合标准的便着手准备开灵，到四岁时灵脉多初具成形。如此五年日夜打熬筋骨，基本能达到炼体境后期，为晋阶筑灵境做准备。
整个修行前三境，大多有底蕴的家族用心培养，按部就班都能达到。自灵丹境开始，才是天赋占了绝对优势，那不仅需要高质量的灵脉，更得有灵根。其所谓的灵根，实则为对灵力感应的天赋能力，就如读书人说的慧根。
林楚炎现在已有十五岁，再用心培养，也不过是达到灵旋境，晋阶灵丹境的希望极为缈茫。
“着实可惜了，你若能早五年开灵，晋阶灵婴境也是有可能的。”还温表面叹惜着说，其实话语中多少有夸张成分，晋阶灵婴境又岂是那般容易。
“在下这些年能有口吃食已是满足，若非遇到大人，便是连修行的机会也难寻。”林楚炎赶紧送上小小马屁以示敬意。
“恩，听你的谈吐，似是上过私学，不知是在何处得此益事？”还温常年在皇道台缉拿盗匪凶徒，更是亲手擒获过不少奸猾之辈，因此警剔之心异常高。前面检测过身体条件，馀下自是要考检人品和来历。
“实不相瞒，在下流浪时救过一名先生。据先生说他曾犯下祸事累及全家，仅馀他一人逃出流落在外。因常年苦修文墨不通生技之道，逃亡路上几近成荒野饿殍。在下当时年纪尚幼，不懂太多外间事，只是听闻先生所言心生求取学问念头，便细心照顾了几年。可惜先生体弱，两年前已病重身故。葬了先生后，在下便四处流浪，前段时间在野家沟住下，可惜那里亦是同样艰难，只得继续四下游走，此行本想着去郡府谋条活路。”
林楚炎早就编好了说辞，此时娓娓道来前后逻辑倒也能讲通。
“哦，你说的那位先生犯过什么事？”还温有很高的职业敏感度，当即追问。
“还请还大人见谅，当时先生怕牵累在下一直不肯明说。只言不知道便不会受牵连，他也想开了，当年那事也怪不得官家，只怪自己太过轻信朋友之类的话。”林楚炎特意不去编很细，又留些线索好让还温能有调查方向。
听完林楚炎说的，还温也沉吟片刻。这些年被判全家抄斩的案子也不少，平陵郡内因地处偏僻又过于穷苦，确也有闹事者被抄家灭族。反而是主事之人能逃脱的，似乎不曾听闻。此次去到郡府可查阅近十年内档，或会有所收获。
再看眼前少年，自己也是衣食无着的乞儿，只因对方有些学问便用心供养，确也如杜誉所说，是个有情有义的热血少年。自己若用心栽培，想来今后也不会背叛自己。
“你那先生的事以后就不要再对人说起。虽说他的事不应牵扯到你，可终归好说不好听。越是入了官场，越是要小心应对各中细处。等我到郡府查一查此人来历，若非大奸大恶谋逆之非就没太大问题。待你日后真能跟着我，比起你说的先生，我能教的会更多。”
到此还温已基本决定收下他。唯一悬念就是他说的先生，只要不牵扯到夏氏皇族就好办。
林楚炎当即大喜状，躬身行礼称谢。
出得车厢，杜誉领他坐到车队最后留有空位的马车里。还特意叮嘱马车中两名杂役兵，要好生对待自家兄弟，否则定不轻饶他们。
一阵交谈才知，两名杂役兵其实就是最基层兵种。唯一好处是行军时不用骑马，能在车厢稍作休息。等到了驿站或驻地，整个战队繁琐杂务基本由他们来处置。
可在林楚炎眼中，此二人并未显得有多沮丧，反而还将自己养得膘肥体壮。
稍后林楚炎方知道他们二人是如何浑水摸鱼，又是如何让自己虽忙却能吃香喝辣。
二百人的铁骑就有四百多骑战马随同，除去两名杂役兵后外，还有十名奴兵负责照料战马。
实际上杂役兵虽是最基层兵种，但好歹还是有军籍的兵。而奴兵是没有军籍，甚至没有尊严的奴隶。杂役兵就相当于奴兵的顶头上司，所有苦活累活都是奴兵来干，而且不会得到将士的分毫怜悯。只因奴兵大多是罪人之后，有些甚至是罪臣家里的帮佣，还得手中没有命案，就充作奴兵使用。
林楚炎注意到，所有奴兵脸上会纹上大大的‘首狱奴’三字刺青，这些人注定是终生为奴的下场。
除去有奴兵帮着干活，平日住店以及用度，杂役兵也会提前安置妥当，其中那些个小小油水也够他们二人分润。
在旁边看着二人，林楚炎就仿佛看到两条钻入大树干里悄悄啃噬小虫，外表看不出问题，可揭开树皮就会看到两条白白胖胖的大肉虫正吃得不亦乐乎。
这二人也是机灵主，知道林楚炎不会在乎他们的事，因此也会偷偷拿好东西给他尝鲜。几次下来，他算是见识到这个世界真正野味。尤其是一种牛乳菌，煮在汤里能让汤变成乳白色浓稠状，喝的时候就如喝浓缩牛奶，既香又有微甜口感。
当他们偷偷煮食时，会等到迎风行军时，否则香味飘出去可就不好解释。
到达郡府时，他与二人的关系也相处得极为和睦。
还温并没让林楚炎随军入住郡府驻军营，而是安排他先住在客栈里等待消息。
作为一郡首府，少雍城还是有着与其地位相称的繁华。
林楚炎走出所住的客栈，在城内四处闲逛，才发现此时的炎国并不似想象的差，反而有很多亮点藏在民生日常中。
城中既有大型交易市场，也有酒楼、听曲乐坊，更有大型连锁式商行。
最让他觉得新奇的，还是人力市场，已经将人分成好几种用工类型分别标注日薪与月薪。里面不仅有最普通的劳工，还有懂得筹算的帐房，或是执笔文案的笔墨先生，甚至是暖床丫环。
一路逛下来，林楚炎意识到炎国或有很多问题，同时民间也正在蕴酿着新生的活力。如此看来，那位在帝都坐了几十年皇位夏皇也并非庸碌之辈。
只是困扰炎国的，或正是其庞大的国土，以及不足的人口与稀缺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