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
李卫东背着两个沉甸甸的大包袱,象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绕过了村里所有的灯火,闪身钻进了自家屋后那间破败的柴房。
将包袱放下,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一趟清河县之行,收获远超想象。
他点亮那盏微弱的煤油灯,将包袱里的“破烂”——那些矿灯和劳保靴,一件件摆在地上。
在旁人眼中,这是一堆不折不扣的垃圾。
但在李卫东眼里,【中级机械维修】的技能发动,这些“垃圾”的内部结构仿佛瞬间变得透明!
他拿起一盏锈迹斑斑的电石灯,手指只是在阀门处轻轻一拧,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内部堵塞点的精确位置和最佳疏通方案。
“原来如此……这里的皮垫老化了,换一个就好。”
他又拿起一只鞋底开胶的劳保靴,【商品信息洞察】告诉他这靴子的材质是上好的牛皮,而【中级机械维修】则让他瞬间明白,只需要用特殊的三角针法,配合他从叶姐那里顺来的工业麻线,就能将其缝合得比新鞋还牢固。
这已经不是“修理”,这是“直觉”!
是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对机械和结构的恐怖洞察力!
李卫东压抑着心中的狂喜,立刻动手。
他从一个彻底报废的矿灯上拆下完好的皮垫,装在另一个阀门堵塞的灯上;他用钳子将变形的灯罩矫正,擦去污渍……
仅仅一个小时。
十盏原本锈迹斑斑的矿灯,变得锃亮,功能完好。
十几双破损的劳保靴,被他用麻线重新缝合,结实耐用。
看着这些焕然一新的“商品”,李卫东估算了一下,这批货在清河县黑市,至少能卖出两百块的高价!
他小心翼翼地将修复好的货物藏在柴房最深处的暗格里,又将此行赚到的现金和系统奖励的一百块放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揣着特意留出的二十元钱和一块给母亲带的花布,走进了正屋。
“东子!你可回来了!”
张兰一夜没睡踏实,听到动静猛地坐起,当看到儿子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时,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哥!”李卫红也迷迷糊糊地扑过来。
“妈,小红,我回来了。”李卫东笑着,将二十块钱和那块崭新的蓝底碎花布塞进母亲手里。
“清河县那边活多,帮着卸了好几天货,这是工钱。这布在那边处理,便宜,给您和小红做身新衣服。”
二十块!
张兰和李卫红都惊呆了。
在这个壮劳力一天才挣几毛钱的年代,二十块钱简直是一笔巨款!
“老天爷……东子,你……你没干啥犯法的事吧?”张兰的手都在抖。
“妈,您想什么呢。”李卫东扶着母亲坐下,笑得一脸坦然,“就是给人扛大包,那边矿区有钱,给的工钱高。您看,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
看着儿子坦荡的眼神,又摸着手里实实在在的钱和布料,张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半,喜悦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好……好……我东子有出息了!咱家……咱家能过上好日子了!”
李卫东在清河县发了笔小财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就传到了赵老四的耳朵里。
村西头,赵老四那间破屋里,酒瓶子摔了一地。
“妈的!”
赵老四摸着自己还隐隐作痛,已经彻底歪掉的鼻梁,嫉妒得双眼通红。
那个上次派去跟踪的眼线,正哆哆嗦嗦地汇报:“四……四哥,那小子真的是邪门得很。我亲眼见他进了‘耗子巷’,还被‘独眼强’堵了,可不知道他使了什么妖法,‘独眼强’没敢动他,市管会的人还帮他看摊子……”
“废物!”赵老四一脚踹过去,“连个供销社的虎皮都看不出来!”
他虽然没去,但也打听到了,李卫东是亮了“供销社”的介绍信。
打,打不过。
抓,抓不着。
现在连地头蛇都让他给唬住了!
赵老四在屋里烦躁地转着圈,李卫东那五百块的赌约,象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知道,李卫东现在是铁了心要抢孙晓芸。
而他,不仅没了女人,还在全村人面前丢了面子,成了李卫东上位的垫脚石!
一股怨毒的邪火从心底直冲天灵盖。
“他不是在乎孙晓芸吗?”
赵老四的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疯狂的狠毒,“他不是要那五百块,娶个干干净净的婆娘吗?”
他狞笑起来,声音沙哑得象夜枭:
“老子得不到……他也别想得到!”
“去!”他对那个眼线低吼道,“给老子盯死孙晓芸那个小娘们!摸清她什么时候去河边,什么时候去自留地割草!”
“四哥,你这是要……”
“哼,”赵老四摸出一卷粗麻绳和一个脏兮兮的麻袋,扔在地上,“老子要让她‘不清不白’!”
“只要生米做成熟饭,她就是个‘破鞋’!我看李卫东那个病秧子还要不要她!我看孙大海那个老东西还怎么把她嫁出去!”
这是最卑劣、最恶毒的一招。
他要毁了孙晓芸,从而彻底击垮李卫东!
那个眼线打了个寒颤,不敢多言,抓起麻袋和绳子,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一场针对孙晓芸的阴谋,如同毒蛇般,开始在暗处悄然吐信。
李卫东并不知道赵老四的毒计,他此刻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忙碌中。
他刚安顿好家里,正准备规划下一步如何将柴房里那些“高级货”,矿灯和劳保靴安全变现。
同时也想着要给自己一个光明正大赚钱的“行当”与“身份”,总不能每次都骗母亲说是去干苦力活吧?
就在这时,院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狗娃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声音都劈了叉:
“东……东子哥!不好了!”
“李梅姐……李梅姐她……她快不行了!”
李卫东的心“咯噔”一下,猛地站起:“你说什么?!”
“她发高烧,说胡话,知青点的人都吓哭了!你快……快去看看吧!”
李卫东脑子“嗡”的一声,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知青点狂奔而去。
刚冲进知青点的小院,就听到里屋传来压抑的哭声。
李卫东一把推开门,屋里挤满了女知青,个个六神无主。
炕上,李梅躺在被子里,整个人烧得象一块烙铁,脸颊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她双眼紧闭,眉头死死蹙着,陷入了深度昏迷。
“妈……我回不去了……”
“名额……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怎么回事?!”李卫东沉声问道。
一个年纪稍长的女知青哭着说:“昨天……昨天公社返城的最终名单贴出来了。李梅她……她落选了。被……被王副主任的侄子给顶了……”
“她看到名单,一句话没说,回来就躺下了。到了晚上就开始发烧,谁叫都不应……”
李卫东瞬间明白了。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返城名额的破灭,让她急火攻心,加之风寒,病来如山倒!
“赤脚医生呢?”
“去公社开会了,明天才能回来!”女知青哭得更厉害了,“送县医院?这黑灯瞎火的,怎么送啊……这……这可怎么办啊……难道真的……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听天由命?”
李卫东听到这四个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他前世就是因为无力回天,眼睁睁看着妹妹和小芸死去,难道这辈子还要再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等死?!
“听什么天由什么命!”李卫东一声暴喝,震得满屋子的哭声都停了。
“她还有救!”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重大生死决择!】
【检测到“合理”的绝望提议:听天由命。】
【宿主已选择“反对”!】
“快!”李卫东来不及等系统奖励,立刻调动脑海里《赤脚医生手册》的知识,“打凉水!越多越好!再去找高度白酒!快!”
知青们被他镇住,慌忙行动起来。
李卫东用凉水浸湿毛巾,一遍遍擦拭着李梅的额头、脖颈和腋窝,试图用物理降温。
可李梅的体温高得吓人,毛巾刚放上去就热了。
“姜汤!熬浓浓的姜汤灌下去!”
一番手忙脚乱,姜汤灌下去了,凉水也换了十几盆,李梅的体温却丝毫没有下降的趋势。
突然!
躺在炕上的李梅猛地瞪大了眼睛,身体绷得笔直,随即四肢开始剧烈地抽搐!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啊——!”
屋里的女知青们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她……她抽了!她抽风了!”
高热惊厥!
李卫东也懵了!
他脑子里的书本知识到此为止了!手册上没写过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看着李梅那痛苦扭曲的身体,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
“不……不能死!”
李卫东急疯了,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死死按住李梅的肩膀,在慌乱中,他想起老家人说过掐“人中”的土办法,想也不想,伸出大拇指,用尽全力,狠狠地掐向李梅的唇上人中!
就在他指甲陷入皮肉的瞬间——
【叮!】
【宿主在极端危机下,仍未放弃,主动进行干预!反对“消极等死”行为!】
【综合评定:优!】
【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神级技能——【基础医疗护理】!】
【恭喜宿主获得:附赠技能——【基础针灸术】!】
刹那间,一股庞大而精密的知识洪流涌入李卫东的大脑!
人体穴位图、高热惊厥的紧急处理方案、物理降温的正确手法、各种草药的性状药理……
他眼中的慌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镇定!
他松开人中,目光如电,扫向墙角李梅的针线笸箩。
“都别吵!”李卫东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冲过去,从笸箩里抓起一把最粗的缝衣针,又抓起刚拿来的那瓶二锅头,倒在针上“消毒”,随即又将针尖凑到煤油灯的火苗上,烧得通红!
“李卫东!你……你要干什么!”女知青们吓得尖叫。
李卫东没有回答,他一把撕开李梅后颈的衣领,露出光洁的脖颈,手指在她脊柱上飞快按动,瞬间锁定了——大椎穴!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李卫东手腕一沉,那根烧红的缝衣针,稳、准、狠地扎了下去!
“啊!”
李卫东充耳不闻,再次暴喝:“想她活命,现在开始,都按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