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雪霁天青。
林不觉盘坐于院中青石上,双目微闭,呼吸绵长。丹田内那缕温热气旋缓缓流转,沿任脉而上,过膻中,入印堂,复归丹田——正是《律武天书》第一重“守律·正心”的周天循环。
昨夜所得心法,此刻已如血脉般自然。
但真正令他心神震颤的,并非武力之跃升,而是心法开篇那四字真言:
寻常武者修此功,或只当“律”为招式规矩、呼吸节律。
可林不觉不同。
在那里,律法不是高悬的刑鼎,而是渗入街巷、契约、市井、人心的日常秩序。
一人犯法,无论贵贱,皆有程序可究;
一纸合同,无论贫富,皆受律条所护;
连街边小贩占道,亦有条例可依,有申诉之途。
他曾亲眼见一富商强占民田,县令判其无罪,只因富商之子是巡抚门生;
也曾见一匠人因铸钱瑕疵被斩,而真正私铸的漕帮头目,却在酒楼高歌。
正因如此,《律武天书》在他手中,才生出异乎寻常的共鸣。
心法所言“守律”不是三纲五常,不是皇权敕令,而是一种更根本的秩序信念——
当他以现代之“律心”驱动古代之“律武”
一夜之间,便已稳固“守律初阶”
隐隐触及“守律中阶”门槛。
这并非巧合。
《律武天书》本非凡俗武学,而是上古“律宗”
唯有心与律合,力方能生。
千年来,修此功者多为官吏、判官、御史,然他们心中之“律”,故功成者寥寥,多止于入门。
这念头,如星火,点燃了沉寂千年的心法真意。
巳时,林不觉入内察司衙门谢恩。
赵总管见他气色迥异往日,目光如电,步履沉稳,不禁多看两眼:“你……似有进益?”
林不觉拱手:“偶有所悟,略通吐纳之术。”
赵总管不疑有他,只道:“也好。查案之人,需智,亦需体。你且安心休整,新案未启,不必急于奔走。”
林不觉应下,退至廊下。
恰逢同僚李佥事路过,笑问:“林副佥事升官,可要摆酒?”
林不觉摇头:“清茶即可。”
李佥事叹道:“你还是这般清冷。不过也好,如今朝中风向不明,低调些,活得久。”
林不觉望向宫城方向,心中了然。
更不希望他查到工部、查到那位“龙纹新钱”背后的贵人。
但他已不同往日。
从前,他只能靠智谋周旋,步步为营;
暮色四合,林不觉独坐书房。
他取出父亲留下的半卷《钱法通考》,翻开一页,上书:
笔尖竟微微发光!
笔可为剑,墨可为刃。
他合上书,望向窗外。
雪已停,月如钩。
无人可逾越的规矩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