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础再醒来时,下意识查找人,榻上没有,他瞬间就想要起身。
却听见桌面坐着的人头也不回的轻声道:“醒了?”
一瞬间,他心安。
桌上烛油昏黄,赵础走过去,拿走她手里的针线筐子。
她不明所以。
“伤眼睛,明天再做。”
行吧。
容慈揉了揉手腕,又被他带起身子往外走。
“去哪儿?”
“陪孤处理公务。”
容慈:?
其实他所谓的陪,就是让人送来了热腾腾的飧食摆在无人敢靠近半分的书案上,他甚至抱着那一堆公务到沙盘前面站着过目。
容慈吃饱了之后看了眼剩饭,几乎没过多尤豫就端了起来去寻他,她捧到他面前,双眸含笑的看着他。
“你也吃。”
他轻笑,随手放下信件,也不在意被她看,接过碗。
“就不吃了?”
“恩。”
容慈盯着那沙盘看,周室衰微,七雄争霸、狼烟四起、群雄逐鹿。
眼下他们就身处河西高地,魏国安邑,曾经的韩国都已经落入楚国囊中,楚国国土占据了中原下游的大片腹地,但现在楚萧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秦王赵础失踪这一个月,赵国除了邺城,大名府,其馀城池又被赵王趁机夺回去不少。
没错,赵王他又支棱起来了。
齐国燕国一直作壁上观,魏国不敢出头,一直龟缩在国都呢。
可……
容慈看了赵础一眼,忽然软声告状:“其实要不是魏军突袭邺城,邺城不会险些失守,我也不会被人带走。”
她挺会说话,知道他听不得楚萧二字,轻描淡写的带过,却把魏国的仇恨直接就给拉出来了。
赵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夫人,不想孤和楚国对上,也不必要坑魏国吧。”
“和楚国现在打只会让齐国燕国魏国占便宜啊,他们巴不得秦国楚国打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我相信您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她指指齐国燕国,赵国,魏国,“趁着楚国‘内乱’,您收拾魏国,或者赵国,都更手到擒来一些。”
“夫人聪颖。”
他放下碗筷,将人拉到怀里,抱着,贴着她耳边道:“可惜,孤现在,就想收拾你。”
容慈:?
“雨过天晴,孤就会带夫人回帝京,举行大婚。”
容慈:!
“不成家,何以平天下?”赵础亲了亲她脸颊,“再说了,孤的两个儿子也需要有个娘。”
容慈差点从他怀里惊跳出来,所以他向天下公布楚王夫人已死,是玩真的,打算把她给娶了?
又……又嫁啊?
容慈下意识的不想。
虽然在这个时代没有法律保护,嫁不嫁的,她都不当回事,可她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复杂。
她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太急了啊?”
“急吗?夫人不是答应跟了我。”
“怎么?又后悔了。”他溢出几分冷笑。
“没有后悔,就是有点突然,其实也不是非得大婚,我愿意没有名分同您厮混的。”
他轻嗤一声,“白嫖秦王,夫人想的挺美。”
再说了,是他想要名分。
省的一堆阿猫阿狗来觊觎她,甚至要是楚萧没死,就又该来同他抢人了。
若非现在身处河西高地,他明天就能同她拜堂,天黑洞房。
“夫人,你要是不愿意大婚也没事,那我们来好好聊聊你那些秘密是怎么回事?”他一副要彻夜长谈的姿势。
容慈连忙抱着他撒娇:“结结结。”
“结芬!”
结芬?赵础挑挑眉。
就是同意大婚的意思了吧。
他满意了,低头在她唇上一吻。
那些伤痛都在她含笑的眼泪无声被消弭,她答应嫁他了。
不做楚王夫人,做他的秦王后。
赵础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发,就这样乖乖的,和他过一辈子吧。
他会对她好的。
他实在爱得不行,又将她拦腰抱着放在沙盘上,让她圈着他的腰。
赵础站在她身前,捏着她后脖颈,把她从怀里捞出来吻。
一头乌发朝后散落,铺满天下舆图。
他要争霸天下,她却是先征服他的绝世佳人。
以身献祭给她,无怨无悔。
她就算是天下的神仙,也得下了这凡尘,陪他做这凡夫俗子,沦落红尘。
“张嘴。”
容慈很快就又快喘不过气来了,他亲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而她看着他意乱情迷的样子,眉眼舒朗,英气内敛,却又十足畅快的开怀样子,又忍不住想,她这一次,算是安全度过了危机吧。
他最后亲亲她漂亮的眼睛,将她转移阵地抱到书案上。
容慈以为他还要胡来,却见他只是将她放好之后,便开始研墨。
她不解的看着他。
赵础落笔前停顿了下,笑的让人怕怕的。
他问:“簌簌是真名,还是容慈是真名?”
容慈一下耳朵发麻,这人真是。
她别开头,声音好小好小,“容慈。”
其实簌簌也是真名,小名而已,第一次任务系统随便给了她一个齐国侍女的身份,她就直接叫簌簌了。
她都是身穿,第二次回来时她就是出嫁前的齐国公主了,名字,容貌都一样,按照系统的说法,如果不是她,这个世间也不会有齐国公主这个人。
赵础闻言,眼眸阴了阴,行,容慈是真的,簌簌就又是骗他的。
好样的。
以后再跟她算帐。
他继续落笔,容慈被吸引了目光,问他:“你写什么?”
“婚书。”
?
“你不是对外宣告我死了吗?你还写我的名讳,就不怕……”
“怕什么,这又不给外人看,这是夫人落在孤这儿的把柄。”
他游龙似的一气呵成,拿起她的指腹,“夫人画押。”
容慈不愿意,她盯着他那婚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同生共死?永世不离?
若有再次背叛,就剥皮抽骨?
“我不签。”
“夫人不敢签,是因为之前那些话,都是骗孤的吗?”他幽幽出声。
容慈抿唇皱眉:“你不要谈很畸形的恋爱。”
赵础眯了眯眼眸,他听懂了畸形两个字,夫人这意思,是说他有癔症?
赵础干脆把人捞过来抵在桌子上威胁:“夫人不签也行,那就在这里先做实夫妻之实。”
容慈看着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咬了咬牙,她拿过狼毫,刷刷写下大名。
她签还不行吗?
这东西最后又困不住她。
她拍拍屁股就回家了。
任他有再大的能耐,又穿越不了时空去抓她。
赵础看她签了字,笑了笑,在她唇上重重碾了一下。
“夫人学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