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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大胜!(1 / 1)

风,在沙陀谷中失去了往日的自由。

它在两面高耸,如同刀削斧劈般的灰色崖壁之间,被迫裹挟著愈发浓郁的血腥气,形成一道道无形的涡流。

重甲骑兵的恐怖,在这道狭长的、如同大地丑陋伤疤的地形中,被演绎到了极致。

这不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更像是一场钢铁对血肉的单方面碾压。

一场由刘靖精心策划的高效屠杀。

一百八十名骑兵营的重甲铁骑,在刘靖的率领下,犹如一柄钢刀。

他们以刘靖为刀尖,排成紧密而锋锐的楔形阵,在谷道中保持著一种匀速而沉稳的小跑。

每一步踏下,大地都隨之颤抖,仿佛在为即將到来的毁灭进行著沉闷的伴奏。

所过之处,儘是糜烂。

人体被撞飞,被踩踏,被撕裂。

在铁蹄之下,只剩下一条血腥的“毛毯”。

刘靖身躯与战马的起伏融为一体,在天生神力的加持下,那杆寻常壮汉需双手才能勉强挥舞的丈许长马槊,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他甚至放弃了所有华而不实的招式,每一次挥舞,每一记捅刺,都遵循著千百年来战场上最原始、最有效的杀戮法则——简单、直接、高效。

他的动作幅度不大,却精准而致命。

马槊的每一次抖动,都像毒蛇吐信,总能从最刁钻的角度,或是从盾牌与身体间的缝隙,或是从头盔与护颈的连接处,撕开敌人自以为万无一失的防御。

寒光一闪。

一名试图嘶吼著给自己壮胆、並举起环首刀格挡的敌军队正,他脸上因用力而扭曲的狰狞,在下一瞬便凝固成极致的错愕与恐惧。

他手中的刀是军中上品,百炼钢锻造,曾追隨他砍下过不止一个山匪的头颅,刀刃上还残留著昨日磨礪的锋芒。

然而,在与那杆乌黑马槊接触的瞬间,他只觉一股仿佛能摧山断岳的力量从刀身传来。

“当”的一声巨响。

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横刀不受控制地脱手飞出。

他失去了唯一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东西,视野中只剩下那三尺长的锋利槊锋,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槊锋上沾染的、不知属於谁的血珠与碎肉。

“噗嗤!”

锋刃毫无阻滯地捅穿了他胸前两层交叠的皮甲,轻易撕裂了他的肌肉与肋骨,从他的后心透出,带出一捧滚烫的鲜血和破碎的內臟碎块。剧痛如潮水般涌来,他张了张嘴,想要呼喊,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生命正隨著胸口的空洞飞速流逝。

他双眼圆睁,死死盯著那张被冰冷麵甲覆盖的脸,试图看清这个终结自己生命的人究竟是谁,却只看到一双漠然到近乎虚无的眼睛。

刘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手臂蛮横一抖,那具尚在微微抽搐的尸体便被甩飞出去,如同投石机拋出的一枚小型石弹,轰然砸倒一片因主將阵亡而惊慌失措的敌兵,硬生生在拥挤的人群中清空了一小片空间。

紫锥马无需指令,便心领神会地踏著碎步,从那片血泊与尸骸中穿过,马蹄踩在柔软的人体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继续向前。

袁袭紧隨其后,他不善马槊,不过手中的横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在战马衝锋的加持下,哪怕只是轻轻一刀,砍在步兵的身上,却重逾千斤。

作为刘靖的贴身护卫,他的任务不是衝杀,而是像一头忠诚的猎犬,將每一个企图从侧翼威胁主公安全的敌人,毫不留情地斩於马下。

然而,他的心神,却几乎完全被前方那道宛如神魔降世的身影所吸引,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远比眼前的战场所带来的衝击更为剧烈。

太强了!

强到已经超出了他对“勇武”二字的认知极限!

袁袭对自己的武艺极有信心,他也如游侠儿一般,游歷四方,见识过许多以勇猛著称的牙兵悍將,可无论是谁,是记忆中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猛將,与眼前的刺史相比,都显得如此平庸。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足以碾碎一切规则与技巧的“势”!

在这种“势”的面前,个人的武艺、阵型的配合、悍不畏死的勇气,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刺史杀人,不像是在战斗,更像是一个农夫在挥舞镰刀收割麦子,轻鬆、写意,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从容。

他身后的那一百多名魏博镇老骑兵们,此刻亦是同样的心情。

他们是从魏博镇那等天下闻名的虎狼之地、从尸山血海里真刀真枪爬出来的老兵。

甚至有不少人曾有幸远远见过魏博节度使罗弘信亲率骑兵冲阵的场景。

罗帅確实勇猛,衝锋时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可那依旧是人的勇猛,听到他力竭时的喘息、感受到他拼尽全力的极限。

他们是见过大场面的,骨子里带著天下强藩牙兵的桀驁。

可此刻,他们看著刘靖一骑当先、如巨犁破开沃土般轻易撕开敌阵的背影,眼神中所有的骄傲与桀驁都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敬畏、狂热!

也有不少人庆幸自己是跟隨著这尊行走在人间的杀神,而非作为敌人挡在他的面前。

眼下。

他们挥舞著手中的兵器,將刺史撕开的裂口,毫不留情地扩大、再扩大!

他们甚至不需要思考,只需要跟隨,只需要將出现在视野中的任何一个非己方甲冑的活物砍倒在地!

另一边,山坡上的玄山都步卒在李松与狗子的带领下,也已衝杀下来。

他们居高临下,以逸待劳,专门攻击那些被骑兵衝散、惊慌失措的敌军侧翼。

李松指挥若定,让士卒结成小股的战斗队形,如尖刀般反覆穿插,切割著混乱的敌群。

狗子则一马当先,挥舞著一柄缴获来的宽刃重斧,每一次轮转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一时间,霍郡的中军阵脚大乱。

霍郡麾下號称一万大军,出征时旌旗招展,气势汹汹。

可实际上,他那三千作为前锋的精锐早已出了沙陀谷,此刻相隔五六里地,就算隱约听到后方的喊杀声,也只会以为是小股山匪袭扰或是后军发生了什么骚乱,根本不可能意识到中军正在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而负责殿后的两千后军,则还堵在狭窄的谷口之外,被前方溃逃回来的隨军民夫死死堵住,进退不得。

他们眼睁睁看著山谷內血肉横飞,却被自己人组成的“肉墙”挡住,只能急得跳脚,却无能为力。

也就是说,此刻山谷中满满当当,看似人山人海,实则真正能投入作战的,只有霍郡本部亲率的五千中军。

而这五千中军身边,还裹挟著数万名手无寸铁、被强征而来的隨军民夫。

一名唤作赵老三的民夫,就在这混乱的中心。

他本是饶州府城外的一个佃户,半个月前被官兵从田里直接抓走,编入辅兵营。

他手中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兵器,只有一根充作扁担的木棍。

此刻,一捧温热的液体猛地溅在他的脸上,带著一股浓烈的腥甜。

他下意识地用手一抹,满手鲜红。

身前一个相熟的同乡,刚刚还在抱怨伙食太差,说回家要让婆娘煮两颗鸡子补一补。

他半个脑袋已经不见了。

脖颈处是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空洞。

身体抽搐著倒下,瞬间被后面涌上的人潮踩踏得不见踪影。

“啊——!”

赵老三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那沉闷如雷的马蹄声,那撕心裂肺的惨叫,那飞溅到脸上的温热血液,以及鼻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瞬间击垮了他最后一丝精神。

他扔下肩上比命还重的粮草輜重,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如没头苍蝇般扭头就跑。

他的崩溃,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无数与他一样的民夫,在极致的恐惧下,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扔掉一切负重,哭喊著,推搡著,向著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四散奔逃。

他们的数量是士兵的数倍,这股由恐惧驱动的洪流,反而將士兵们本就混乱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彻底不復存在。

霍郡挥舞著佩刀,声嘶力竭地吼道:“不许退!稳住阵脚!后退者斩!”

他一刀砍翻了一个试图从他身边逃窜的民夫,飞溅的鲜血让他显得格外狰狞。

然而,他的威慑在山崩海啸般的溃败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先前提醒他的那军中老人,眼神空洞的望著那些铁骑,低声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一时间,整片山谷彻底化为一座修罗场。

喊杀声、兵刃入肉的闷响、骨骼被马蹄踩碎的清脆断裂声、临死前的哀嚎、、黄牛受惊的哞叫以及战马奔腾的雷鸣

无数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於狭长的山谷中不断迴荡、放大。

在凿穿了敌军最精锐的中军护卫后,刘靖敏锐地察觉到,敌人的指挥体系已经被彻底衝散、分割。

变成了无数个各自为战的小团体,已然是一盘散沙。

斩首的时机,到了。

斩首战术。

一直是刘靖最拿手,也是最喜欢的战术。

事实上,让他指挥数万人的大军团进行野战,他完全不行,因为根本没有那份经验。

自穿越以来,刘靖打的都是小规模的遭遇战、奇袭战。

之前在绩溪打退陶雅的守城战,真正坐镇指挥的也是庄三儿。

不过,眼下这种混乱中的精確打击,他却是越发得心应手。

他没有丝毫犹豫,马槊一摆,那沉重的槊杆以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轻易地將两名挡路的敌兵连人带兵器一起扫飞出去。

战马再度加速,那双隱藏在冰冷麵甲后的眼睛,如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鹰隼,穿过混乱的人群,死死锁定了不远处那面已经开始剧烈摇晃、被一群亲卫拼死护住的“霍”字大旗!

看到那道黑色的死亡铁流无视了其他四散奔逃的溃兵,如一支精准的箭矢,径直朝著自己杀来,霍郡大惊失色。

他也是久经战阵之人,可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顛覆了他的认知。

尤其是为首的那名铁骑!

那简直不是人,而是一尊从地狱爬出来的披甲杀神!

人马俱甲,只露出一双冰冷到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

手中那杆原本乌黑的马槊,此刻已经完全被碎肉和脑浆染成了暗红色,每一次挥舞,都有一蓬血雾在人群中爆开,都意味著数条生命的终结。

他距离自己,不过百步之遥!

这短短的百步,在此刻的霍郡眼中,却仿佛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是生与死的距离。

“將军快走,顶不住了!”

一名忠心耿耿的亲卫都头,脸上沾满了血污和尘土,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重甲骑兵碾碎一切的绝望。

他亲眼看到自己身边三名最勇猛的弟兄,在一个照面间,就被那尊杀神连人带马撞成了肉泥。

“走!”

霍郡没有丝毫犹豫,这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一拽马韁,便要调转马头。

可此刻四周早已乱成一锅粥,他麾下的士兵在重甲骑兵带来的极致恐惧下彻底崩溃,他们不再是士兵,而是一群只想活命的野兽。

互相推搡,互相踩踏,在混乱中自相残杀造成的伤亡,甚至超过了骑兵的直接砍杀。

霍郡在数十名亲卫的死命护卫下,想要杀出重围,却如同陷入了泥潭,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

战马被人潮挤得无法挪动,急得不停地刨著蹄子,发出不安的嘶鸣。

焦急中,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便嚇得他肝胆俱裂!

那尊杀神距离自己,已经不足五十步!

他看见,那杀神手中的长槊隨意地向前一捅,一名拼死抵抗的校尉身上的铁甲,在他面前仿佛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被轻而易举地撕开。

紧接著,在霍郡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那名体重至少一百六十斤、在军中也算一员悍將的校尉,连人带甲,被那杀神用单臂轻而易举地高高举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腥的弧线,隨即像扔一件破烂的垃圾一样,被远远地甩了出去。

扔掉尸体后,那尊杀神抬起了头。

那双冰冷嗜血的眼睛,隔著五十步的距离,穿过混乱的人群,穿过飞溅的血雨,穿过无数绝望的脸庞,死死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嘶!

一瞬间,霍郡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气,顺著尾椎骨直衝天灵盖,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杀意,那是一种视万物为芻狗的漠然!

自己在他眼中,不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仅仅是一个必须清除的目標,就像人走路时会踩死一只挡路的蚂蚁,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滚开!都给老子滚开!”

霍郡此刻魂飞魄散,满脑子只剩下逃命这一个念头。

眼见前方有几个被嚇傻了的溃兵挡住了去路,他双目赤红,竟猛地抽出腰间横刀,想也不想,挥刀就朝著那几个自己人砍了过去!

“噗!”

鲜血飞溅。

那几名挡路的士兵脸上还带著茫然与惊恐,不敢相信挥向自己的屠刀竟然来自自己的主將,便被一刀砍倒在地。

周围的亲卫牙兵见了,微微一愣,隨即也纷纷效仿。

他们本就是霍郡的心腹,主將的性命高於一切。

他们挥舞著屠刀,如同疯魔,为霍郡清理出一条逃生之路。

这一极端而残忍的举动,顿时立竿见影。

在连续砍翻了七八个挡路的自家溃兵之后,前方混乱的人群发出一片惊叫,哗啦一声向两边散开,硬生生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霍郡见状大喜,也顾不得其他,拼命挥舞马鞭,狠狠抽打在胯下战马的臀部,驱使著它朝著那条用自己人鲜血铺就的生路狂奔而去。

眼看著,他即將衝出这片混乱的核心地带,匯入山谷前方奔逃的人流之中。 就在此时,身后陡然响起一阵尖锐得令人牙酸的破风声!

常年征战沙场培养出的野兽般直觉,让霍郡下意识地猛地一低头,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马背上!

“嗖!”

一支冰冷的弩箭,几乎是擦著他的铁盔飞了过去,精准地射穿了前方一名亲卫的后心!

那亲卫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身体一僵,直挺挺地一头栽下马去。

一击不中,刘靖面无表情地握著骑弩,正欲再次张弦搭箭,却见那霍郡在仅剩的十几名亲卫的护送下,已经彻底衝出了混乱的军阵,正沿著谷道,不要命地朝著山谷之外策马狂奔。

重甲骑兵冲阵虽是无敌,可由於人马俱甲,负重太高,在长途奔袭的速度上,是万万比不过只载一人的轻装战马的。

霍郡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他手中的马鞭不要钱似的疯狂抽打在马屁股上,胯下的战马受到剧痛刺激,爆发出最后的潜力,四蹄翻飞,玩命地向前狂奔,双方的距离在一点点拉大。

刘靖缓缓勒住了韁绳,胯下的紫騅也打了个响鼻,停下了脚步。

他看著霍郡那狼狈如丧家之犬的背影,冰冷的声音在嘈杂的山谷中响起,却异常清晰地传到身后每一个骑兵的耳中。

“穷寇莫追。”

说罢,他平静地调转马头,冰冷的目光扫过山谷中仍在负隅顽抗与混乱奔逃的敌军。

他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

敌军主將已逃,指挥体系彻底瘫痪,士气完全崩溃。

现在,是收割战果,將胜利最大化的时候了。

他高高举起那杆依旧在缓缓滴落暗红色血液的马槊,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惊雷般的怒吼。

“霍郡已逃,降者不杀!”

声音在狭长的山谷中反覆迴荡,清晰地灌入每一个仍在挣扎的敌军士兵和民夫的耳中。

“霍郡已逃!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他身后的骑兵营,以及山坡上正在衝杀的玄山都牙兵,也跟著齐声怒吼。

数百人的吼声,匯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声浪,彻底击溃了敌军最后一丝侥倖和战意。

主將逃了?

听到这个消息,那些本就在崩溃边缘的士兵,精神彻底垮了。

他们在这里拼死抵抗,为了什么?

为了军功?

为了粮餉?

可现在,给他们这一切的人,第一个跑了!他们还打个屁!

一股被拋弃的悲哀与愤怒,迅速取代了恐惧。

“噹啷”

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兵器,颓然跪倒在地,双手抱头。

这个动作仿佛会传染。

紧接著,是第二个,第三个

“噹啷、噹啷、噹啷”

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一片。那些被裹挟的民夫们为了活命,更是先一步黑压压地跪满了整片山谷,他们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瑟瑟发抖,再不敢有半分异动,生怕那尊杀神再看他们一眼。

就在此时,一名负责在外围警戒的斥候飞马来报,声音急切:“刺史,谷外五里发现敌军,约莫三千人,正向我方急行而来!”

是霍郡的前军!

他们终於反应过来了。

刘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来得正好,省得自己再去追了。

“李松,狗子!”

他高声下令,声音沉稳有力:“收拢降兵、民夫,清点战损,救治伤员!”

“是!”

两人轰然应诺。

他隨即转向身边的袁袭,马槊向前一指,直指谷口方向,声音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彻骨的寒意。

“骑兵营,隨我破敌!”

说罢,他一夹马腹,甚至没有给部下和战马片刻休整的时间,率领著这支尚在滴血的钢铁洪流,径直衝出山谷,迎著霍郡前军的方向奔袭而去。

一路狂奔了两三里后,一支军队的轮廓便出现在视野尽头。

正是霍郡那三千前军。

他们接到了中军遇袭的模糊消息,急於驰援,因此队形拉得极长,阵型鬆散混乱,士卒们气喘吁吁,毫无防备。

当他们看到一支浑身浴血、杀气冲天、仿佛从修罗地狱里爬出来的重甲骑兵从谷口笔直地衝出时,所有人都瞬间傻眼了。

那是什么?

援军?

可是,自家军中何时有这样一支重骑?

毫无疑问,是敌军。

前军主將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没来得及下达结阵的命令。

刘靖眼中寒芒一闪,敏锐地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战机,当机立断。

“冲!”

仅仅一个字。

一百八十骑组成的钢铁洪流,在平坦的谷口地带,再次发起了毁灭性的衝锋。

刚刚还气势汹汹赶来救援的前军,甚至没能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一个照面,那如同长蛇般的数千人阵列,便被轻而易举地从中间凿穿、撕碎,彻底崩溃。

无数士兵扔掉兵器,哭喊著四散奔逃。

刘靖並没有下令追杀这些溃兵,只是驱赶著他们,將还能聚拢起来的降兵收拢,剩下的逃入了两侧的深山,在这乱世之中,他们再也无法对刘靖构成任何威胁了。

当他带著新的降兵回到山谷中时,李松已经带著人初步清点完了战场,立刻上前稟报。

“启稟刺史!”

李松的脸上带著压抑不住的兴奋:“此战,我玄山都步卒阵亡十三人,轻伤百余!斩敌首级约八百余,俘虏降兵两千七百一十二人,收拢民夫近万!”

“缴获军械无数,粮食约五万石!”

与此同时,袁袭也清点好了骑兵营的战损,脸色有些沉重。

“刺史,骑兵营无人阵亡,但有五人冲阵时被绊马索或混乱的人群绊倒坠马,摔成重伤,另有十余人受了些皮外轻伤。战马折损了七匹,另有二十几匹带伤,需要休养。”

听到战马的损失,刘靖的心猛地抽了一下,比听到士卒伤亡时更甚。

在这个时代,一名合格的重甲骑兵和一匹能负重衝锋的战马,其价值远超普通士卒。

每一个骑兵,每一匹战马,都是他耗费无数心血和钱粮才培养出来的宝贝。

但这就是战爭。

以六百之眾,伏击近万敌军,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这点损失,已经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不折不扣的大胜了。

“骑兵营卸甲,人休息,马餵精料。”

“分出三十骑,换乘兼用马,充当轻骑,在谷外十里范围內放哨警戒!”

“其余人,安营扎寨,生火造饭!”

“另外,派三名骑术最好的斥候,立刻赶回婺源,向庄三儿与季仲报捷,让他们按计划行事!”

翌日。

在沙陀谷中休整了一夜后,刘靖率领著浩浩荡荡的降兵与民夫,向著此行的第一个目標——新昌县进发。

傍晚时分,新昌县城那並不算高大的城墙遥遥在望。

刘靖打马上前,来到护城河外,对著城头扬声道:“城上守將听著!我乃歙州刺史刘靖,受镇南军节度使钟匡时之邀,出兵驰援饶州!”

“钟节帅亲笔书信在此,速速开城!”

说罢,一名亲卫上前,將一卷书信展示给城头。

然而,城头上的新昌县令卢翔秉,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与深深的怀疑。

他高声回应道:“本官並未接到大王任何詔令!况且,刘刺史既是来驰援,便该速去鄱阳郡解围,为何要率大军入我新昌?”

见状,刘靖並未多言,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他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隨即调转马头,径直离去。

“传令,城外两里,背水安营,扎寨。”

与此同时。

鄱阳郡外,危仔倡大营。

霍郡领著收拢的三千余残兵,以及万余同样惊魂未定的民夫,如同惊弓之鸟,仓惶逃回了帅帐。

危仔倡得知霍郡大败而归,损兵折將近半,惊疑不定,立刻將其召入中军大帐。

帐內,数员危家心腹大將皆在,气氛凝重。烛火摇曳,將人影投射在帐壁上,扭曲不定,如同鬼魅。

“敌军是谁?何方兵马?有多少人?”

危仔倡的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语速极快,一连三问。

他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甲冑不整、狼狈不堪的霍郡。

跪在地上的霍郡,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连声音都带著哭腔。

“刺刺史末將末將不知敌军是谁”

“简直荒谬!”

一旁的偏將张桂幸灾乐祸地冷笑道:“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丟了五千兵马?”

“只知人数不过千人。”

霍郡不敢反驳,只是语速极快地辩解道:“但但个个是精锐!战力彪悍,军械精良,人人身披重甲!”

他咽了口唾沫,仿佛又想起了那个如同噩梦般的画面,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最重要的是对方对方竟然有重甲骑兵!”

重甲骑兵!

这四个字,如同一柄千斤重锤,狠狠砸在了大帐內每一个人的心头。

方才还怒不可遏的偏將张桂,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嘴巴半张,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另一名素以沉稳著称的老將,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手背青筋暴起。

帐內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了,落针可闻。

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显得格外刺耳。

而端坐于帅位之上的危仔倡,脸上的惊疑也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骇然!

重甲骑兵!

在南方这片水网密布、丘陵遍地的地域,优良战马本就金贵无比,能凑齐一支数百人的轻骑兵都非易事。

而人马俱甲、对骑士和战马的要求都高到极致的重甲骑兵,那是只有盘踞中原的顶级豪强,如宣武军朱温的“长直军”、河东李克用的“鸦儿军”,才能拿得出手!

钟匡时那小子,哪来的重甲骑兵?

危仔倡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他要是藏著这种家底,早就反攻抚州了,何至於被围在洪州动弹不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么是杨吴?

危仔倡眉头紧锁。

他们与钱鏐的吴越国正在苏州、常州一带打得不可开交,扬渥的主力尽在江北淮南,哪有余力派遣这样一支精锐力量,悄无声息地绕过自己的防线,插手江西腹地?

这不合常理。

危仔倡的脑中飞速盘算著,一个个可能的名字被他划去,心中的那股不安却愈发强烈。

一支拥有重甲骑兵的神秘势力,在他全力攻打鄱阳郡、后方空虚之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驰援饶州”了。

这是龙入浅滩,猛虎臥於榻侧!

危仔倡缓缓坐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帅案上敲击著,发出“篤、篤、篤”的轻响。

他的眼神闪烁著惊疑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他意识到,这场原本以为手到擒来、旨在统一江西的內战,似乎

出现了一个足以顛覆整个战局的天大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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