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团的峡谷兵工厂热闹得跟赶集似的,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从早响到晚
李云龙背着手在车间里溜达,活象个巡视自家田地的老农:“高博啊,咱们这复装子弹一天能出多少?”
高博正指挥战士把铜弹壳塞进土制模具里,头也不抬:“团长,现在一天能复装八百发,要是能把缴获的那些汽车蓄电池改造下,搞个电动冲压机,产量还能翻倍!”
“电动?”李云龙眼睛一亮:“就是会冒火星子那玩意儿?整!必须整!”
旁边黑火药车间更是烟雾缭绕。
张大彪顶着张大黑脸跑出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团长!咱们用碾米的石碾子改进了研磨工艺,现在黑火药比小鬼子造的还够劲!”
最热闹的要数手榴弹改造车间。战士们把缴获的日军手榴弹拆开,重新填充改良黑火药。有个新兵手一抖,火药撒了一地,急得直跳脚:
“完了完了!这够装三个手榴弹的呢!”
赵刚正好路过,心疼地说:“同志,要珍惜每一克火药。咱们现在困难,等将来革命胜利了……”
新兵赶紧立正:“政委,我这就扫起来,保证一颗不落!”
一天,高博快速地走进团部,脸上掩饰不住地兴奋中又夹着几分严肃:“团长,政委,无烟火药实验室阶段成功了,技术应该可以说是完全成熟了,接下来就要投入批量生产了,可现在要批量生产,首先得解决硫酸问题。”
李云龙大手一挥:“那还等啥?赶紧生产啊!”
高博苦着脸:“团长,这土法生产硫酸可不容易。首先得建铅室,咱们上哪找那么多铅去?再说反应温度要控制在四百多度,稍不注意就前功尽弃。”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赵刚问道
高博略一沉思,便回道:“有是有,但效果不如铅室,目前看来,也只能采用大水缸代替铅室,把水缸内壁抹上耐酸胶泥,应该勉强够用。”
“那还等啥?”李云龙是个急性子:“干呗!”
“这些大水缸得特制”高博露出了为难:“烧制水缸咱不会啊!”
赵刚想起了什么:“特制?咱们根据地里倒是有两个老陶匠,可都在三十里外的赵家庄。”
“三十里?”李云龙一瞪眼:“就是三百里也得请来!”
说着便命人找来了魏大勇!
直接吩咐道:“和尚,带你的幽灵小队去三十里外的赵家庄接两个老陶匠,记住,要客客气气的!”
魏大勇摸着光头直犯难:“团长,俺们打仗在行,这请人的活儿……”
“你就说独立团要办陶器厂!”李云龙大手一挥:“再带上十斤野猪肉当见面礼!”
两天后,赵家庄的孙陶匠和李陶匠被“请”到了峡谷。
两位老师傅看着满山谷的八路军直发懵。
孙陶匠颤巍巍地问:“长官,真要烧制能装酸水的大缸?”
高博赶紧解释:“孙师傅,我们要烧的缸得特别耐酸,壁厚至少要两指,密封性要好……”
李陶匠蹲下抓了把土,在手里搓了搓:“这活儿可不简单。首先黏土得选对,普通的黄土不行,得是河滩下的胶泥。”
李云龙大手一挥:“没事,不就是找泥巴吗?这个我懂……”
于是独立团又开始了“寻泥大作战”。
战士们扛着铁锹漫山遍野找黏土,有个愣头青把泥石流冲下来的淤泥当宝贝挖回来,气得高博直跳脚:“这是泥沙!不是黏土!要能搓成条不开裂的才行!”
最后还是孙大爷带着找到一处河湾:“这儿的胶泥,俺们祖祖辈辈都拿来烧盆。”
取回来一用,果然合格。
原料解决了,新的难题又来了——建窑。
“普通的砖窑温度不够。”李陶匠摇着头:“烧耐酸缸得一千二百度往上,窑体还得保温。”
张大彪一拍胸脯:“建窑我们在行!不就是砌砖吗?”
结果工兵连砌的窑第一次试烧就塌了半边。
李云龙看着冒烟的废墟直瞪眼:
“张大彪!你这是给鬼子修碉堡呢?砌这么结实干啥?里面要留烟道!”
一个士兵主动上前建议:“俺,俺爹说,要建阶梯窑,利用馀热预热后面……”
众人被话语吸引,齐齐看向士兵。
士兵紧张,说话都哆嗦:“俺,俺,俺爹没被鬼子,杀,杀害前,就是,烧窑的……”
赵刚眼睛发亮:“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政委:“俺叫二狗子!”
“二狗?”赵刚眉头微微一皱:“你没大名吗?”
二狗疑惑:“政委,啥是大名,俺从生下来就叫二狗。”
赵刚笑了:“二狗同志,你辛苦一下,配合把窑建了”
“是,政委!”
士兵领命,和两位老陶匠一起亲自上手,带着战士们建起一座“改良版阶梯窑”。看着倒挺象样,就是烟囱砌歪了,孙陶匠说像“撅屁股的狗”。
烧制那天,整个独立团都来看热闹。
第一窑装进去二十个坯子,点火后战士们轮流拉风箱,个个累得满头大汗。
“温度不够!”李陶匠把手伸进观火孔试了试:“得加柴!松木,要松木!”
魏大勇立即带着小队上山砍松树。
这些练武之人砍树也与众不同,不是用斧头而是用缴获的武士刀,气得李云龙直骂:
“败家子!那刀是砍鬼子用的!”
在烧制过程中,独立团开始了原料收集。
战士们漫山遍野找硫铁矿,有个战士把黄铁矿当成金矿,乐呵呵地抱回来一大块:
“团长!咱们发财了!”
高博哭笑不得:“这是硫铁矿,比金子还金贵!赶紧送去粉碎!”
十天后开窑,结果令人沮丧——二十个缸裂了十八个,剩下两个歪歪扭扭跟葫芦似的。
孙陶匠查看着碎片:“火候没掌握好,升温太快了。”
李云龙虽然心疼浪费的柴火,还是鼓励大家:“怕啥!老子打鬼子也不是一枪一个!继续烧!”
接下来的日子,峡谷里整天浓烟滚滚,不知道的还以为着了山火。
第二窑,裂了十五个。
第三窑,裂了十二个。
第四窑……
到第八窑时,终于烧出五个合格的。高博激动地抱着一个大缸不撒手:
“成功了!壁厚均匀,敲击声清脆!”
可这五个缸刚运到硫酸车间,在组装反应系统时又碎了一个。原来战士们用铁箍固定时用力过猛,把缸给勒裂了。
“轻点!轻点!”高博心疼得直哆嗦:“这是陶缸,不是鬼子的脑袋!”
最后改用藤条编织的网兜固定,才算解决了问题。
转眼一个月过去,硫酸车间总算建起来了。
五十个大缸组成的反应系统蔚为壮观,就是看着不太牢靠,缸与缸之间的连接管是用竹筒裹着耐酸胶泥做的,看着跟农家院的腌菜缸似的。
第一次试生产,高博紧张得手直抖。
李云龙背着手视察:“这玩意儿真能冒出硫酸?别到时候给老子腌出酸菜来!”
最绝的是鼓风机——用缴获的汽车发动机带动门板改装的叶片,一转起来整个车间尘土飞扬。
第一次试生产那天,全团都来围观。
高博紧张得直搓手:
“点火!”
反应缸里顿时咕嘟咕嘟冒起黄烟。战士们被呛得直咳嗽,李云龙却乐得合不拢嘴:
“好!这味儿正!跟小鬼子毒气弹一个味儿!”
可是问题很快就来了。
第三有个反应缸突然裂了,硫酸流了一地,把地上的石头都腐蚀得滋滋响。
“密封不过关啊!”高博急得直转圈:“耐酸胶泥配方还得改进!”
赵刚立即组织思想工作:“同志们不要气馁!失败是成功之母!”
李云龙更直接:“高博,需要啥直说!就是把老子那件呢大衣拆了,也给你把密封问题解决了!”
最后还是孙大爷出了个主意:“用山里的石棉混着黏土试试?”
这一试果然管用。战士们又改进了加料方式,用长柄木勺远远地操作,免得被硫酸溅到。
魏大勇有次差点摔跤,吓得高博脸都白了:
“和尚!你摔了没事,这硫酸可金贵啊!”
半个月后,第一批土法硫酸终于达标了。
高博举着玻璃瓶,激动得手直抖:
“团长!纯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够用了!”
李云龙接过瓶子对着阳光看:“就这么点黄水水,能顶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