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看似坚固的堡垒,裂开了一道缝隙,他靠在椅背上,眼神冰冷而笃定,仿佛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我怎么知道的?马文斌,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灭口就能掩盖一切?甄伟霆没死透,他吐露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灯光柔和,各种生命监护仪器的指示灯规律地闪烁着。
甄伟霆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脸色依旧灰败,但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了生命的存在。
徐静雯坐在床边,眼眶红肿,脸上带着擦伤和淤青,手上输着液。
她紧紧握着甄伟霆那只没有输液的手,眼神充满疲惫和担忧。
门被轻轻推开,穿着便服但行动间带着军人气质的老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
“徐医生,喝点热粥,你需要补充体力。专家团队刚刚会诊结束,甄伟霆的生命体征比预想的要顽强,脑部损伤严重,但并非完全没有恢复意识的可能性,只是需要时间,和奇迹。”
徐静雯点点头,低声道谢,接过粥碗,却没什么胃口。
“陈队,谢谢你们当时太险了”
“职责所在。”
老陈语气沉稳,“那个活口还在审,嘴很硬。苏市长指示,在他开口之前,你们的安全是最高优先级。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
他看了一眼监护仪,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甄伟霆,紧闭的眼皮忽然剧烈地颤动了几下
徐静雯和老陈同时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甄伟霆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极其轻微、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似乎在挣扎着想要说什么。
“伟霆?伟霆!是我,静雯!你能听见吗?”
徐静雯猛地扑到床边,声音带着哭腔。
老陈也迅速靠近,眼神锐利。
甄伟霆的喉咙再次蠕动,破碎的音节艰难地挤出:
“水塔”
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铁箱”
“夹层”
“撕被宋”
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吐出最后那个模糊的“宋”字后,他身体猛地一抽,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陡然飙升,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随即,他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再次陷入深度昏迷,监护仪的数值缓缓回落,但比之前更加危殆。
“伟霆!医生!医生!”徐静雯惊恐地大叫。
老陈己经按下了紧急呼叫铃。
他脸色极其凝重,锐利的目光看向惊慌失措的徐静雯:
“徐医生!冷静!他刚才说什么?‘水塔’?‘铁箱’?‘夹层’?还说到了‘宋’?”
徐静雯强迫自己镇定,迅速回忆并重复:
“对!他说‘水塔’,‘铁箱’在‘夹层’,最后提到了‘宋’!他是在说账本,账本撕掉的关键页,就在水塔里一个铁箱的夹层中。是宋和平指使他们撕掉的。”她的眼神变得无比激动和肯定。
“‘水塔’郑途提到的‘箱水塔’”
老陈眼中精光爆射,立刻拿出加密通讯器,语气急促而清晰:
“夜鹰报告,目标‘磐石’短暂苏醒,呓语:‘水塔、铁箱、夹层、宋’。重复:‘水塔、铁箱、夹层、宋’。初步判断指向撕毁账页隐藏地点,紧急请求核查全县废弃水塔及内部可能存在夹层铁箱的地点,与前期线索‘箱水塔’高度关联,完毕!”
消息如同闪电,瞬间传回苏瑾澜处。
冰冷的白炽灯下,马文斌的脸色比灯光还要惨白。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滚落,后背的衬衫早己被冷汗浸透。
郑途那句“箱水塔”和“交易”,像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甄伟霆真的没死?还交代了?怎么可能?宋书记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郑途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欣赏着马文斌的失态,之前的绝望颓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手般的冷静和掌控感。
他不需要再说什么,马文斌的反应己经是最好的答案。他只是在等,等这个被恐惧撕裂的叛徒,自己走向崩溃的边缘。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马文斌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死死盯着郑途,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欺骗的痕迹,但郑途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只有洞悉一切的寒意。
“交易很简单。”
郑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第一,我需要知道甄伟霆被追杀、账本被撕、酒吧栽赃灭口这一系列行动,宋和平具体向你下达了哪些指令”
“有没有提到高天原?有没有更高层的授意?我要每一个字的原话”他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十足。
“你疯了吗?”马文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这些都是砍头的罪”
“哦?”
郑途冷笑,“那账本原件藏在‘箱水塔’铁箱夹层里,这个秘密嗯?”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满意地看着马文斌的身体再次剧烈地抖了一下。
“你说,是高老板和宋书记知道你弄丢了这么核心的物证砍头更快,还是我现在拉你一起死更快”
“箱水塔铁箱夹层”
马文斌失神地喃喃自语,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击碎。郑途知道的细节太准确了这绝不是诈唬
“第二,”郑途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审判,“我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在苏瑾澜面前,坐实我的‘罪名’。”
马文斌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荒谬和不解: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让你活命的戏。”郑途的眼神锐利如刀锋,
“高天原和宋和平以为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以为苏瑾澜是他们手里的刀,以为我郑途己经被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他们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我‘认罪’,看到案子尘埃落定,然后那份藏在u盘里的真证据,才会真正安全。”
马文斌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但他隐约捕捉到了一线生机:
“你是说”
“把我的‘认罪材料’做漂亮点,把宋和平给我定的罪名都按实了。”
郑途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然后,等时机成熟,我需要你‘良心发现’,在关键场合,把宋和平让你干的脏活,特别是撕账本、追杀甄伟霆、栽赃我的指令,‘主动’向苏瑾澜‘坦白’还要提到高天原施压,明白吗?”郑途刻意加重了“主动”和“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