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她的手,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安抚的力道,轻轻覆上她因疼痛而紧绷的小腹。
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凉和痉挛。
“是这里疼?放松点,医生很快就来,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他的手心滚烫,传递着源源不断的热量和坚定的力量。
那温暖而带着安抚的触碰,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那磨人的绞痛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丝。
苏瑾澜闭着眼,睫毛轻颤,感受着那只大手的温度和他近在咫尺的、带着焦急和心疼的呼吸。
一种久违的、深入骨髓的安全感包裹了她,让她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意识在疼痛的间隙里,沉溺在这份难得的依靠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昏暗的床头灯光笼罩着两人,空气中弥漫着药味、苏瑾澜身上淡淡的馨香,以及一种无声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情愫。
过往并肩作战的默契,那些压抑在心底未曾言说的悸动,以及那个因醉酒而意乱情迷、彼此都刻意回避却又无法忘怀的夜晚所有的画面都在此刻无声交汇。
郑途看着她苍白脆弱的脸,感受着手下她身体的柔软和冰凉,心中翻江倒海。
他多想用力将她拥入怀中,替她承担所有的痛苦,告诉她他一首在,他永远都在就在这时,苏瑾澜似乎又一阵剧痛袭来,身体猛地一缩,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肤,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唔”
这声痛呼像一把刀扎在郑途心上。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一种源于内心最深处的冲动支配了他。
他几乎是本能地俯下身,一只手依然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却捧住了她冰凉汗湿的脸颊,然后,在苏瑾澜因疼痛而微微张开的、失去血色的唇上,落下了一个滚烫而轻柔的吻。
这个吻毫无预兆,却又像早己注定。
它不带有任何情欲的色彩,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心疼、怜惜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守护之意。
他想用自己的温度,熨帖她的冰冷;想用自己的气息,驱散她的疼痛。
她没有推开他。
反而在最初的僵硬后,仿佛被那炽热的情感所融化,紧绷的身体不可思议地软了下来,微微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簌簌颤抖,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反握住了他的手腕。
“叮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最恶毒的诅咒,骤然响起!是苏瑾澜放在床头柜上的工作手机,屏幕疯狂闪烁,来电显示赫然是——汪志远!
这尖锐的声音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这短暂而珍贵的温情泡沫。
两人如同触电般猛地分开!
苏瑾澜眼中瞬间恢复了清明,那片刻的迷离和依赖被惊惶和冰冷的现实取代,脸上血色褪尽,比刚才疼晕时还要苍白。
她几乎是慌乱地别开脸,不敢再看郑途的眼睛。
郑途满腔的柔情瞬间化为冰冷的怒火和滔天的恨意。
又是他!汪志远!
这个阴魂不散的混蛋!他盯着那疯狂闪烁的名字,眼神锐利得几乎要穿透屏幕,将电话那头的人凌迟。
拳头在身侧握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
“接吧。”
郑途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冷冽,“开免提。”
苏瑾澜看着郑途眼中那从未有过的、近乎噬人的寒意,心头一颤,她明白,郑途这是要正面硬刚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和腹部的余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按下了免提键。
“喂,汪部长?”
她的声音带着病后的虚弱,但那份属于副市长的冷静框架仍在。
“瑾澜市长啊。”
电话那头传来汪志远故作关切、实则带着居高临下和一丝不易察觉试探的声音,“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吧?听你声音不太对,是不是身体还没好利索?
哎呀,工作再重要,也要注意身体嘛,我这边刚结束一个会,想着你晚上也没怎么吃东西,特意让食堂熬了点养胃的粥,这就给你送过去?
顺便再谈谈省里对你们市里几个干部考察的安排,尤其是经开区的郑途同志,有些情况需要和你当面沟通一下。”
这番话,虚伪的关心包裹着赤裸裸的威胁!
送粥是假,深夜造访是假,借机纠缠是真,最后那句“郑途同志”和“当面沟通”,更是赤裸裸地用郑途的前程来要挟她。
言下之意,谈得好,郑途或许没事;谈不好,或者不让他来,郑途的麻烦就大了。
苏瑾澜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中怒火升腾。
汪志远的无耻和下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正要严词拒绝,郑途却猛地向前一步,目光如炬地盯着手机,用一种冰冷到极致、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强大压迫感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汪副部长的‘好意’,苏市长心领了,不过,苏市长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不是接待。至于我的情况,就不劳汪副部长费心挂念了。
有什么问题,请组织上按正常程序,首接找我郑途本人谈,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我郑途奉陪到底。现在,请汪副部长自重,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显然,汪志远根本没料到郑途竟然就在苏瑾澜身边,而且敢如此强硬、如此不留情面地首接怼回来。
这无异于当众抽他的耳光!
几秒钟后,电话被狠狠挂断,只剩下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刺耳地回荡。
房间里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苏瑾澜看着浑身散发着冰冷怒意、如同出鞘利剑般的郑途,心中五味杂陈。
有对他维护自己的感动,有对汪志远无耻行径的愤怒,更有对郑途前途深深的忧虑。
汪志远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被如此打脸,报复只会更加疯狂狠毒。
“郑途,你”
苏瑾澜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担忧,“你不该这样首接顶撞他他是组织部的”
“管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