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复盖暗灰色的乌云,周遭景色一片昏暗,高挑纤细的身影手持黑伞,面对面站在高桥诚眼前。
干净的白色衬衣没有一丝褶皱,黑色百褶裙束缚纤细的腰肢,裙摆下方,包裹黑色过膝袜的美腿纤细修长。
夹杂着潮湿雨水气息的风掠过,扬起柔顺的黑色长发,略微仰起的脸面无表情,美眸直勾勾地看过来。
早晨简短的问候结束后,上杉真夜用淡然的声音说:“我昨晚反省过自己,再聊聊如何?”
这个人竟然会反省自己耶,高桥诚心里莫名有些感慨。
虽说美少女在公寓楼下等自己一起上学这种事,怎么看都是恋爱喜剧里的桥段,但他却丝毫没有感到喜悦,毕竟对方是性格麻烦的家伙。
“至少,先看看我的诚意。”上杉真夜侧身让出视野,平静的语气里不再象昨日一般,透露着不由分说的强硬。
在她身后,模糊的雨幕中,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两束雪白的车灯照亮飘落的雨点。
“仅仅是蹭车这种事,还不足以让我动摇。”高桥诚说。
“路上聊吧,不会浪费你的时间。”
再怎么说,坐私家车也比电车舒适,而且步行去电车站也要时间,这种糟糕的天气,确实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何况,哪怕拒绝,上杉真夜也会纠缠到电车站。
高桥诚对她的执着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于是迈步走向黑色轿车,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司机是一位头发花白、气色红润的老爷爷,高桥诚礼貌地和他打过招呼后,坐在后排座椅的上杉真夜伸出白淅的手,递来一个信封。
“我调查过,你每个月的打工收入是12万円,添加我的乐队,每个月给你15万円。”
高桥诚接过信封,拆开,清点万円钞票,足足有30张。
该说不愧是大小姐吗?非常有诚意。
哪怕对乐队毫无兴趣,也应当给予钞能力应有的尊重。
收起信封,他回头和上杉真夜对视,略显惊讶地问:“你认真的?”
“当然,除此之外,昨天我给予你的承诺依旧有效。”
上杉真夜双手叠放在膝盖,坐姿端正,语气沉稳地说:“为了防止你过于沉重,我愿意和你成为朋友,帮助你创建正常的人际关系。”
“昨天我只是在开玩笑。”高桥诚辩解说。
“在我看来,哪怕是玩笑话,也有认真的成分,你需要普通的朋友。”
“”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上杉真夜郑重其事地确认,然后从百褶裙的口袋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卡片:“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和邮件地址。”
“一般来说会加le好友吧。”
“我没有那种东西,另外,请不要打电话,我不会接。”
“我明白了。”高桥诚把卡片和信封一起塞进书包里。
大小姐果然很麻烦,心理洁癖、不接电话、谜语人但长得漂亮,而且每个月交朋友费。
只需要陪她玩过家家乐队的话,完全没有问题,毕竟15万円不是一个小数目。
高桥诚心里上杉真夜的形象有了良好的改观,毕竟她完全没有预想中高高在上、强硬无理的姿态,干脆利落地花钱解决问题。
如果有机会一起学习,上杉真夜的评分还可以再提高一个等级。
想到这里,他唤出系统,加载全部三张协助卡的同时,再次确认上杉真夜的协助卡属性。
刚刚成为朋友的两人还有些隔阂,至少不是立刻就能闲聊各种无聊话题的关系。
生硬的气氛里一路无言,十几分钟后,车辆直接驶进私立鹤见沢学院大门,缓缓停在教程楼前。
高桥诚礼貌地对司机爷爷道谢后,推开车门,撑起雨伞,和上杉真夜一起走向教程楼。
和美少女一起上学的体验还是第一次,但周围女生投来的视线有些奇怪,隐隐让人有点不太舒服。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高桥诚主动开口向上杉真夜搭话说:“上杉同学,你知道我从来没学过乐器吧。”
“没关系,所有伟大的乐队都是从初学者开始的,比如说披头士,刚组建时连架子鼓都没有。”
她目视前方的台阶,沉稳的语气不容置疑:“社办在特别大楼5楼,门牌是轻音部,中午来填入部申请书。”
“每天都要参加社团活动吗?我还有弓道部。”
“放学后必须立刻来社办,其他时间你自己协调。”
上杉真夜的态度又强硬起来,见他点头答应,语气才稍微缓和:“如果你认为我的要求超过15万円的部分,可以和我协商加钱。”
“我明白了。”高桥诚不讨厌她的态度。
两人一起走进教程楼大门,高桥诚把借来的雨伞还回公共借伞处,然后来到鞋柜处,换好室内鞋。
期间,上杉真夜始终站在一旁,安静等待自己一起上楼。
“你不换室内鞋吗?”高桥诚低头看向她没有多馀脂肪、紧致且柔嫩光滑的小腿曲线。
“不换。”上杉真夜理所当然地说。
想到昨天在教室初次见面时,她就没穿室内鞋,高桥诚心里想到这应该是大小姐的特权,于是从书包里拿出被退回的出路调查指导交给她。
“可以麻烦你帮我交给千早督导吗?”
上杉真夜接过对折的a4纸展开,扫了一眼内容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有发表评价。
“谢谢,帮大忙了。”高桥诚不认为自己的梦想有任何修改必要。
“不是帮你,我认为每个人的梦想都值得尊重。”
她转身走向楼梯处,皮鞋踩踏台阶,发出清脆的声响:“先去你们班级,昨晚我把书落在了你的座位。”
“好。”
和大小姐成交朋友,果然会很方便,高桥诚心里想着,和上杉真夜一起上楼,来到1年c组的教室门前。
梅雨季阴沉的天气影响不到早晨吵闹的气氛,白炽灯管的照耀下,教室里乱哄哄的,充满了女生小团体们的笑声与交谈声。
高桥诚推门走进教室,正在和几名女生一起聊天的猫屋阳菜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笑着挥手打招呼:
“早啊,阿诚。”
“早。”
他径直走向课桌,把书包挂在课桌一侧的挂钩,拿起扔在桌面上的《罪与罚》,转身离开。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等待教室门前上杉真夜,教室内的空气突兀沉默,直到她离开后,高桥诚回到自己的座位,女生们才开始窃窃私语。
“阿诚,你和上杉同学认识吗?”
猫屋阳菜当即脱离正在聊天的小团体,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制服外套与百褶裙双重包裹的臀部倚在课桌边缘:“昨天她是在跟踪你吧。”
“姑且算是朋友。”高桥诚没有避讳,从书包里拿出卡片,把上杉真夜的手机号码和邮件地址记在通讯录。
听到这话,猫屋阳菜环视四周投来视线的几人,有些担忧地说:
“虽然阿诚可能讨厌这种说法,不过和那个人一起出现,可能会让你的社交价值降低哦。”
“我现在值多少钱?”高桥诚用开玩笑的语气问。
可以把社交价值折现为每月15万円朋友费,怎么想都不亏。
作为1年c组唯一的男生,他才不在乎空气、小团体之类的东西,和现金相比,完全没有意义。
“嘛,既然阿诚不在乎,那就没关系。”
说着,猫屋阳菜松了口气般改变表情,戴着护腕的左手抓起衬衣领口,往里面扇风:“没想到东京的梅雨季,从早晨开始就这么闷热,啊——要死掉了。”
这种不经意的动作让人相当受不了,哪怕象个男性友人,还是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女性魅力。
“可以换成领结,束缚感没有领带这么强烈吧。”高桥诚有些伤脑筋地说。
猫屋阳菜和其他女生不同,没有佩戴黑色领结,而是和他相同的黑色领带,大概是两人友谊的证明吧。
“可是我不适合领结啊,这种天气,幸好退出社团了,否则还要训练。”
“说到社团,我答应了上杉同学添加轻音部,和她一起玩乐队。”
“哈?”
猫屋阳菜露出震惊的表情,沉默片刻后,身体前屈,夸张地俯身靠近过来:“阿诚,要不要我陪你一起,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充满担忧,高桥诚诧异地抬起脸,看到猫屋阳菜的棕色眼眸里写满关心。
竟然是认真地担心自己吗?
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
“你在讲什么?”高桥诚问。
“地狱少女很容易和别人起冲突吧,阿诚不擅长应付陌生女人,又不擅长处理冲突,而且很烦恼人际关系。”
猫屋阳菜的脸上写满真挚,眸中也没有丝毫作假的意味。
他确实说过人际关系比尸体还难以处理之类的话,原来不止是上杉真夜,在猫屋阳菜眼里自己也很沉重吗?
高桥诚当即开始认真地反思自己,平时有些玩笑话是不是说过头了。
见他沉默不语,猫屋阳菜站直身体,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爽朗地笑着补充说:“不用担心欠我人情啦,我也想找些新鲜事做,和阿诚一起玩乐队应该很会开心。”
“昨天逃跑的事,我原谅你了。”高桥诚认真地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猫屋阳菜的笑容冻结在脸上,沉默片刻后,双手猛拍他的桌子:“你竟然还在记仇吗!”
“很难不记仇吧。”高桥诚心虚地挪开视线,侧脸去看窗外模糊的风景。
午休时间,高桥诚和猫屋阳菜一起穿过架空走廊,来到特别大楼5楼,轻音部位于走廊尽头的角落。
老旧的房门搭配崭新的木质门牌,看起来轻音部才刚刚成立不久。
敲门,里面传出上杉真夜说“请进”的声音,高桥诚推门走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l形教室。
宽敞的教室打扫得一尘不染,紧贴墙壁摆放一排书架,没有多馀的杂物。
正对着门的窗户旁边,四张课桌拼在一起,上杉真夜侧对着他,坐在椅子上,一边看书,一边享用便当。
高桥诚注意到书名并非《罪与罚》,而是《从零开始组建乐队》
看来猫屋阳菜想添加乐队的事,应该会挺顺利的,毕竟现在的轻音部看起来百废待兴。
“我有一个朋友也想添加乐队。”他开口说。
“猫屋阳菜?”上杉真夜放下筷子,合上手中的书,抬起漂亮的焦糖色眼眸看过来。
高桥诚让出位置,躲在他身后的猫屋阳菜笑着挥了挥手打招呼。
上杉真夜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从课桌的桌洞里拿出入部申请书和黑色水笔,对高桥诚说:“你先填表。”
两人一起走过去,趁他填表的时间,上杉真夜对猫屋阳菜问:“你以前学过乐器吗?”
“没有。”
“你是左撇子?”
“对,你怎么知道?”猫屋阳菜惊讶地问。
“护腕在左手,而且昨天撑伞时也是左手。”
上杉真夜从课桌桌洞里拿出一份新的入部申请书,放在桌面,不冷不热地说:“如果你愿意学习架子鼓,可以让你添加。”
“我试试吧。”猫屋阳菜拉出椅子坐下,和高桥诚一起填写入部申请书。
等两人写完入部申请,上杉真夜认真地收起来,对高桥诚说:“出路调查指导我已经帮你提交了。”
“谢谢。”
他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便当盒,扭头看向猫屋阳菜,找理由支走她:“昨天你说过要请我吃午饭吧?”
“啊,差点忘了。”
猫屋阳菜当即站起身,迈步走向房门:“奶油面包和野菜生活,对吧?我马上回来。”
买午饭要去学生食堂,等她离开后,高桥诚抓紧时间和上杉真夜单独沟通。
“没想到你会同意阳菜添加乐队。”
“左撇子打架子鼓很华丽,而且她练习过羽毛球,手腕和脚踝都很灵活。”上杉真夜平淡的语气象是在谈论天气一样。
不得不承认,她的观察力很细致,高桥诚在猫屋阳菜主动开口前,完全没留意到她是左撇子的事。
不过这并非重点,重点在于昨天上杉真夜说过的话。
“既然阳菜也添加了乐队,按照你的理念,你是不是应该为昨天背后说她坏话的事道歉?”高桥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