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话不要说的太早
黎明的微光刺破晨雾，照亮了一片地狱。
烧焦的帐篷残骸，折断的长剑，扭曲的铁种，还有凝固成黑色的血跡，將泥土染成了另一种顏色，空气中，烧焦皮革，血腥与死亡混合的气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士兵们沉默的移动著，他们拖拽著铁民的尸体，將他们堆积在一起，准备用一场大火彻底送走这些来自海洋的掠夺者。
四面八方得知消息的河间地平民赶来，在得到苏莱曼的同意后，在废墟里翻找著，试图寻找到任何还能使用的物资。
整个场面压抑得听不见一声虫鸣鸟叫。
泰陀斯布莱伍德独自站在这片毁灭的中央，他没有佩戴头盔，晨风吹动他的黑鸦披风，他低著头，嘴唇无声的翕动，向旧神祈祷。
他不是为胜利感恩，他在为罪行懺悔，昨夜那场背信弃义的谋杀，即便他没有亲手挥动一刀一剑，那份耻辱也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为那些在麵包和盐的庇护下被杀死的铁民祈祷，也为自己被玷污的荣誉祈祷。
苏莱曼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的脚步踩在灰烬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泰陀斯布莱伍德大人。”
“你在为何事祈祷？为死去的敌人？还是为我们沾满鲜血的胜利？”
泰陀斯布莱伍德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眸子里充满了血丝与痛苦：“我为格瑞尔家族犯下的罪行祈祷。”
“我为我们犯下的罪行祈祷。”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这一切，都违背了诸神。
苏莱蒙看著他，没有反驳，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心灵抚慰师，只是平静的提出了一个问题：“布莱伍德大人，请回答我。”
“如果昨夜我们没有动手，这支近两千人的铁种军队，继续在河间地游荡，会有多少村庄被焚毁？”
泰陀斯布莱伍德沉默了。
“多少无辜的平民会被屠杀？多少女人会受到无法挽回的襁褓？”
苏莱曼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精准的拳头，打在泰陀斯布莱伍德坚守的荣誉准则上，泰陀斯布莱伍德无法回答，因为他知道答案，答案是无数。
苏莱曼的声音变得更轻，却更具穿透力。
“如果，谋杀一个凶残的铁种，可以拯救一百名手无寸铁的河间地人民，大人，你会如何决策？”
从数字上看，答案显而易见，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剖开了泰陀斯的胸膛，但谋杀这个词本身，就是罪恶，他发现自己无法给出一个乾脆的回答，他的舌头像打了结。
苏莱曼注视著他脸上痛苦的挣扎，继续將这个逻辑推向极致。
“格瑞尔家族昨夜所做的，就是这个选择题的放大版。”
“格瑞尔家族用一场背信弃义的屠杀，终结了这两千名加害者，他们亲手背负了这份罪孽，但这份罪孽，却可以拯救未来成千上万的河间地人。”
他向前一步，看著泰陀斯的眼睛缓缓开口。
“有时候为了达成最高尚的目的，可以使用最卑劣的手段。”
这番话，没有带来任何安慰，將泰陀斯推进了更深的折磨之中，谋杀一个铁民，拯救一百个平民，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但他实际上却选择了不参与
我的不作为，究竟是高尚的坚守，还是自私的懦弱，我为了维护自己灵魂的洁净，是否就意味著，我间接放弃了拯救那一百个平民的机会？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死死缠住了泰陀斯的心臟，不断收紧，如果荣誉的代价，是无辜者的死亡，那这份荣誉，到底还是不是荣誉？
他一生坚信不疑的信念，在冰冷残酷的功利逻辑面前，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他感觉自己脚下的大地正在崩塌，他变得更加混乱，更加痛苦。
什么情况？苏莱曼看著泰陀斯脸上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愈发扭曲的表情，也感到一丝困惑，我的逻辑链很清晰，牺牲少数加害者，拯救多数无辜者，这不是很简单的计算题吗，为了大局牺牲个人荣誉，这不应该是值得称讚的美德吗。
怎么他看起来更痛苦了
他决定不再进行这种无效的抚慰，这些荣誉贵族的脑迴路真是难以理解，他们两人之间，存在著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苏莱曼的表情恢復了惯常的严肃，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布莱伍德大人，感伤和祈祷到此为止。”
“我们需要谈谈接下来的事，以及你该兑现的承诺。”
苏莱曼的话將泰陀斯布莱伍德从思考中拉了回来，这个年轻人无利不起早，他知道苏莱曼跑来抚慰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引出他真正想说的话，那个在未来一场投票中，支持莱彻斯特家族的承诺。
苏莱曼伸出手指，在瀰漫著灰尘的空气中勾勒著河间地的轮廓。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动摇的自信与掌控力：“这场战爭的大势，从昨夜起，已经决定了。”
“铁种兵源稀少，而昨夜，他们一次性损失了两千多人，这是一个无法弥补的巨大损失，西河间已经没有一支可以用来活动的铁种军队。”
“最关键的是，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来维持对现有控制区的有效统治了。
“很快，为了收缩兵力，鸦树城和其他一些家族城堡的围城部队，必然会撤围。”
“而一旦他们撤围，被解放的河间地诸侯就会立刻开始活动，到时候，河间地人的活动会越来越频繁，铁种们的处境会一天比一天困难。”
他转头看向泰陀斯布莱伍德缓缓开口：“我已经兑现了我的承诺。”
“未来该到大人了。”
虽然不知道苏莱曼所说的投票到底是投什么，但既已许诺，泰陀斯布莱伍德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我会兑现自己的诺言。”
他转头，看向苏莱曼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我要返回鸦树城了。”
“这支铁种军队被消灭，铁种在西河间地已经没有活动的力量了，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铁种將要撤围。
“那我必须返回，我的领地在铁种的蹂躪下满目疮痍，我的子民流离失所。”
“他们需要我，我必须回去重整家园。”
苏莱曼微微頷首：“当然，大人，我没有权利命令你，这是你的权利。”
泰陀斯布莱伍德向前走了一步，语声平静：“苏莱曼，我想，从今往后，布莱伍德家族不会向你，寻求任何帮助。”
停顿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下一句话。
“我实在看不惯你的行事准则。”
苏莱曼脸上终於出现了一丝变化，是一种笑意玩味：“你不必把话说得这么早，也別把话说得太满，布莱伍德大人。”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他看著泰陀斯布莱伍德，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平静与自信，五王之战还能不能凑够五王不好说，但战爭最终一定会打响。
“你会来找我的，大人。”
这是一个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断言，泰陀斯布莱伍德奇怪的看向他，不知这个年轻人为什么有什么底气，敢如此断言，自己未来还会求助他。
得到布莱伍德家族的承诺就已经足够，苏莱曼也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转身离去，留下最后一句话。
“让我们，等著瞧吧，布莱伍德大人。
木音想法苏莱曼脸上终於出现了一丝变化，是一种笑意玩味：“你不必把话说得这么早，也別把话说得太满，布莱伍德大人。”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他看著泰陀斯布莱伍德，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平静与自信，五王之战还能不能凑够五王不好说，但战爭最终一定会打响。
“你会来找我的，大人。”
这是一个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断言，泰陀斯布莱伍德奇怪的看向他，不知这个年轻人为什么有什么底气，敢如此断言，自己未来还会求助他。
得到布莱伍德家族的承诺就已经足够，苏莱曼也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转身离去，留下最后一句话。
“让我们，等著瞧吧，布莱伍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