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大势已定
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的眼睛死死盯著激流中的城堡。
奔流城就在他的眼前，却像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四面河水湍急，那是徒利家的人工杰作，將他们的城堡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孤岛。
何其讽刺，他们这些驾驭长船，以海洋为家的铁种，如今却被几条內陆的激流围城的孤岛挡住了去路，激流的河道让长船无法保持稳定，高耸的城墙上，弓箭手在城堡上来回巡视。
任何靠近的尝试都变成了愚蠢的自杀，他们不擅长製造笨重的投石机，更厌恶旷日持久的围困，每一天，铁种的锐气都在这沉闷的对峙中被消磨殆尽，他们是战士，不是攀登城堡的消耗品。
“总司令！！”伊伦葛雷乔伊，疾步冲了过来，声音因震惊而变了调，他的身后跟著几个蹣跚的身影，衣衫槛褸，皮肤上满是烧灼的痕跡，眼神空洞得像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
维克塔利昂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以及他身后颓废的铁种，这群颓废的人让他感到不安。
伊伦葛雷乔伊嘴唇哆嗦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达格摩他
他的军队全完了！”
维克塔利昂的主帐內，火把散发著的光，將一张张粗獷的面孔映照得阴晴不定。
当那名倖存者用顛三倒四的语言，终於拼凑出那场血腥盛宴的全貌时，整个帐篷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在座的都是在风浪里舔过刀口的头领，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不屑，迅速转为震惊，最终凝固成一种荒谬的呆滯。
一个满脸鬍鬚的头领喃喃自语：“假装投降？”
“屠杀手无寸铁的客人？”
“违背宾客权利？”
他仿佛在听一个三岁孩童编造的离奇故事，违背宾客权利可是要遭受诸神的诅咒的，鼠厨师的故事每个维斯特洛人都听过
“玩弄阴谋诡计，不守规矩的
，不该是我们铁种吗？什么时候轮到他们了
”
另一个倖存铁种突然崩溃，发出嘶哑的怒吼：“是马伦，葛雷乔伊！！是马伦，葛雷乔伊！！！
“那个混蛋！他跟河间地人是一伙的！是他把我们骗进了格瑞尔城堡的陷阱！！！”
”
两千多人被杀！
帐篷內瞬间炸开了锅，违背宾客权利，背信弃义，两千多人被杀，还有一名叛徒，还是巴隆葛雷乔伊的儿子
隨著对马伦，葛雷乔伊的议论之声越来越大，维克塔利昂猛的一拍桌子，橡木长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的怒吼如同一道惊雷，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住口！”
“这是无稽之谈！我的侄子！葛雷乔伊家的种！绝不可能背叛我们！”
他瞪著血红的眼睛扫视眾人。
“他一定是被那些卑劣的河间地人抓住了！利用了他的名义！”
维克塔利昂嘴上强硬的维护著家族的荣誉，但他的心却在不断下沉，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像冰冷的铁锚，拖拽著他的五臟六腑，马伦葛雷乔伊被河间地人活著俘虏了，而没有为自己选择死亡的结局。
一个活著被俘虏，没有为自己选择死亡的葛雷乔伊，这个事实本身，就是一种无法洗刷的耻辱。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更深层次的麻木，如同冰冷的海水，从脚底蔓延至全身，这场屠杀的后果，远不止是损失了两千人那么简单。
河间地人的抵抗意志竟然如此刚烈！格瑞尔家族寧愿背负违背宾客权利的永世骂名，寧愿受到诸神诅咒，也要將刀从背后刺入他们的胸膛，只为了重创他们，那其他河间地贵族呢，这样的土地，如何征服如何管理，除非他们现在能杀光所有河间地人
格瑞尔家族开了这个头，从此以后，河间地和铁群岛之间，再无信任可言，就算有其他贵族想投降，他们还能接受还敢接受吗，就算他们接受了，还能真心合作吗，每一张笑脸背后都可能藏著一把匕首。
从发生血色晚宴这一刻起，双方已经不死不休，每一个河间地人在每一个铁种心中的標籤將是背信弃义和不可信者，是敌人，见到就得杀死，这是无法化解的仇恨，再也不可能合作。
那他在这该死的城堡下，究竟还有何用意，依靠分化和威慑，快速瓦解敌人，从而迅速建立统治对抗铁王座的宏伟计划，被这场背信弃义的无耻阴谋屠杀彻底击碎。 “总司令！”理髮师纽特跌跌撞撞的快步闯了进来。
“莱蒙莱彻斯特！正在哈洛威小镇集结大军！他號召所有东河间地的领主参与其中！”
理髮师纽特带来的消息像一盆冰水，浇在每个人的头顶，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终於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总司令，诸位头领。”
维克塔利昂循声望去，是读书人罗德利克哈尔洛，哈尔洛岛的头领，留著修剪整洁的灰白短须，气质与周围粗野的头领们格格不入。
从决意发动这场叛乱开始，他就是最坚定的反对者，曾劝说他的兄长不要起兵反叛劳勃拜拉席恩，在攻下海疆城后，又坚决反对大军进入河间地，认为深入內陆作战是天大的愚行。
现在，不幸的一切都应验了他的判断。
罗德利克哈尔洛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在这混乱的帐篷里显得格外刺耳：“我们必须承认现实。”
“河间地人不会投降我们！帮助我们对抗拜拉席恩！”
“我们必须退回海上，在我们的领域与敌人交战！”
他环视眾人，目光锐利。
“我们此次进入河间地，已经掳掠了足够多的財富，奴工和盐妾。”
“现在，奔流城久攻不下，欒河城也陷入僵局，整个河间地都视我们为死敌，根本无法合作。”
“而我们的兵力严重不足，补给稀缺，我们在这里到底再做什么？”
“北境，谷地的军队和王军將至，继续留在这片充满敌意的淤泥里，就算攻下奔流城又怎么样？这一切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他向前一步，再次环视眾人，隨后直视著维克塔利昂。
“总司令，请下令吧！现在带著战利品和军队返回铁群岛，我们仍然是这场战爭的胜利者和优势方。”
“而在这里毫无意义的呆下去，我们只会把一切都输光！”
一名头领立刻跳了起来，怒吼道：“读书人！”
“你对我们的胜利失去信心了吗？”
罗德利克哈尔洛冷冷的转过脸，毫不退让：“我从未对我们在海上的胜利失去信心！”
“但我对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消耗力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维克塔利昂的身上，帐篷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维克塔利昂沉默了许久，仿佛在权衡一座天平，一端是残酷的现实，另一端是兄长的意志。
最终，他开口了，声音疲惫却不容置疑：“我的兄长，巴隆大王，绝不会同意撤军。”
罗德利克哈尔洛眉头紧锁，苦苦劝道：“那就派渡鸦去派克岛！向他说明我们现在的困境！劝他保持理智！”
“那就派渡鸦去派克岛！向他说明我们现在的困境！劝他保持理智！”
维克塔利昂缓缓摇了摇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兄长，巴隆葛雷乔伊，一个被骄傲和固执支配了一生的男人，承认失败，比杀了他还难受，撤军，在他的字典里，就等同於失败。
他若提议撤军，兄长只会认为是他胆怯了，懦弱了，绝不会听的，在忠诚与现实的夹缝中，他只能去选择了一条折中的，却可能更加危险的道路，一场豪赌。
思考至此，他站起身，巨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笼罩了半个帐篷，声音如同往日的洪亮：“除了围困奔流城的部队，所有正在围攻其他家族城堡的部队，全部撤围！”
眾人皆惊，面面相覷，以为他採纳了罗德利克的建议，但维克塔利昂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心沉了下去。
“將所有撤围的部队集结起来！到奔流城下！准备迎战铁王座的大军！！”
维克塔利昂用拳头重重砸在地图上，正中格瑞尔家族的城堡。
“派出军队！去格瑞尔家族的土地上！杀光见到的任何人！我要让河间地人知道！背叛铁种的下场！”
命令下达，头领们陆续散去，读书人罗德利克哈尔洛和他身后的两个儿子也一齐走了出去。
帐篷外，晚风袭来，寒意遍体，罗德利克哈尔洛看著自己的两个儿子，轻声开口：“我们將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