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火焰中的群狼
君临城，红堡。
夕阳的余暉穿过彩绘玻璃，將一间奢华客室染成血与蜜的金红色。
空气里酒气和汗臭味浓重的程度，几乎可以点燃。
劳勃拜拉席恩国王將一杯青亭岛红酒一饮而尽，沉重的金杯砸在橡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深红的酒液溅得到处都是。
他已经开始略显臃肿的身躯陷在椅子里，华贵的丝绸外衣紧紧绷著他隆起的肚腩。
“七层地狱在上！”劳勃中气十足的声音和他日益臃肿的身材已经完全无法匹配“琼恩老头子！还是不停的再跟我说不！”
在他的对面，密尔僧侣索罗斯醉眼悍，红袍歪斜，一头乱髮沾著酒渍。
劳勃抓起桌上的酒壶，直接对著壶嘴灌了一大口，酒水顺著他杂乱的黑鬍子往下淌，浸湿了半敬的华贵衣袍：
“不过是巴隆葛雷乔伊那个铁群岛的蠢货！在海上闹腾！”
“我想亲自带兵去派克岛！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掛在我的的船头！”
“竟然不许！！！”
他粗壮的手臂在空中挥舞，仿佛仍握著那柄令整个王国俯首的战锤。
“他居然说国王不应轻动，让史坦尼斯去就行了！”
“史坦尼斯！他就是块冰！他根本不行！只有我行！”
劳勃的脸因酒精和怒火而涨得通红。
“去他娘的章鱼！让我亲自去！瞧瞧狮子和鱼都干了什么好事！到现在寸功未立！”
“如果由我去！！战爭早已结束！！！”
愤怒的言语终於吐完，他仿佛怀念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那曾经坚如铁板的腹部如今已是一团软肉。
“哪怕这样！我还是那个能一锤砸烂雷加坦格利安胸膛的劳勃！”
“可他们只想把我关在这个该死的城堡里！处理这些没完没了的帐单和贵族间的屁事！”
“而不是去干点国王该干的事！打仗和找女人！”
索罗斯打了个响亮的酒隔，高大肥胖的身躯乐的颤抖著，他醉的指著劳勃的肚子，发出含混不清的笑声：
“那你最好快点，我的陛下。”
“不然用不了多久，你这肚子就会卡在你的鹿角盔甲里。”
索罗斯又灌了一口酒，抹了抹嘴，调笑道“我怀疑你的战马驮不驮得动你都是个问题，更別提你的战锤了。”
劳勃先是一愣，隨即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笑声爽朗，却带著一丝无法掩饰的苦涩，他一把楼住索罗斯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把僧侣勒得喘不过气。
“你这个密尔的酒鬼！少废话！”
他鬆开手，指著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眼中闪著醉意的挑。
“你信的那个红神，信徒们不总吹嘘说能在火焰里看到未来吗”
劳勃凑近索罗斯的脸，浓烈的酒气喷在红神僧侣脸上。
“来！给你的国王看看！”
“你这红袍子虽然不信七神，却老说你信火，火里见未来一一来呀，今晚让我看看未来，找点有意思的！”
他坐回椅子里，身体的重量让椅子发出一声呻吟。
“看看王国的未来！看看我下一次伟大的战爭会在哪里！”
“看看那两个坦格利安孽种的脑袋什么时候到我的手上！”
劳勃咧嘴一笑，露出被酒染红的牙齿，开口调笑。
“要是看不到，我就把你的大脑袋塞进这炉火里去！”
索罗斯心中一阵苦笑，光之王拉赫洛他来到维斯特洛这么多年，从未见过那位神显露任何神跡，或者说也许自己根本不是它选中的人，如今他早已沉溺於美酒，美食和比武大会上虚假的荣耀，对光之王的存在和信仰早已淡薄。
他知道自己所谓的“火焰预言”，多数时候不过是些含糊其辞的小动作江湖骗术，他用这些骗术糊弄一下七国乡下的信徒，或者像现在这样，在酒后逗国王开心，但国王的命令就是命令，哪怕是醉话。
索罗斯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壁炉前，火焰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口中念念有词，念著几句早已生疏，几乎遗忘的古老祷文：
『光之王，长夜黑暗，处处险恶，请驱散黑暗：
“引导我们
索罗斯的声音乾涩而犹豫，酒精麻痹著他的大脑。
“在火焰中向您的僕人揭示未来
索罗斯將目光投向了壁炉中那跃动的火焰，橙红色的火舌舔著黑色的木炭，发出瞬啪的声响。
什么都没有发生，索罗斯有些失望，他不是被选中的人，亦或者光之王根本不存在，他准备对劳勃隨便说几句“七国將永享太平”之类的吉祥话来应付差事，他知道反正劳勃也只是图个乐子助已助酒性。
但突然，他僵立住了，起初，火焰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温暖，明亮，混乱的跳动著，就在索罗斯准备开口胡扯的那一刻，他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火焰深处传来。
不是物理上的拉扯，而是某种更深层，更本质的近乎灵魂本源的东西。
他眼前的世界瞬间扭曲，消失，奢华的客室，烂醉的国王，桌上的酒杯，一切都化为旋转的色块，然后归於虚无。
他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身体里硬生生抽离，他坠落，坠入一个完全由火焰构成的世界。
没有上下，没有左右，只有无尽的，燃烧的光与热，然后，景象凝固了，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巍峨，连绵的雄伟山脉之中。
索罗斯感到自己没有实体，只是一双飘浮的眼晴，一个旁观的意识，仿佛受到指引，他看向远方。
光之王要告诉自己什么。
远方明月山脉的山峰如利剑刺向云瀟，空气冷冽，深雾笼罩，山脉深处传来滚滚闷雷，大地在震动，灵魂在颤抖，无数黑色的恶狼从山谷与密林中奔涌而出。
它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纯粹的黑暗扭曲的火焰构成。
它们的身体是流动的黑暗火焰，眼窝里燃烧著雄雄火焰。
每一头狼都带著仇恨，鲜血与残死的灼人气息。
狼群匯成一道黑色的火焰洪流，咆哮著，奔腾著，向著平原席捲而来。
索罗斯试图控制灵魂身躯逃走，却发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著黑焰向自己奔涌而来。
最终他闭上眼睛，等待灵魂的消亡。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贯穿了他的意识，那不是寒冬冰块的冷，而是死亡与虚无的寒冷。
他缓缓睁开眼，感知著自己的灵魂，黑焰狼群直接穿过了自己虚无的灵魂之躯。
他看向他们，它们並不狞，它们沉默著，只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奔跑。
杀戮。
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