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事情也急不来,你先洗澡,洗完澡等你穿好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张钢诺的话落下后,转身走出了门外。
作为一个大老爷们,自然是不想看见其他大老爷们的身体。
他这种哪怕是在健身房洗澡区洗完澡,都会闭着眼睛走回穿衣区的,属于是高素质的人群团体。
林克愣愣地点了点头,药浴带来的暖流还在四肢百骸中奔腾,仿佛干涸的土地被甘泉浸润。
那股血肉疯狂滋生的酥麻感仍未完全平息,每一次心跳都似乎泵送着更强劲的力量。
“要是我自己有力量的,那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昨天晚上那种事情了?”
感受着身体机能的快速恢复,原本撕裂般的剧痛已大大减轻,酸软无力感也消退了大半。
差不多了之后,他撑着桶沿,小心翼翼地从那粘稠的暗红色药液中站起身。
用一旁张钢诺准备好的毛巾仔细擦拭掉身上的药液残留,每一寸皮肤都透着健康的红晕。
擦干了身体,他拿起床边那套张钢诺小时候的旧衣服换上。
虽然布料洗得发白,还有些紧绷,但干净清爽的感觉让他精神也为之一振。
穿戴整齐后,林克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里屋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朝着屋外那个如山岳般的身影说道:
“阿诺大哥,我好了。”
张钢诺闻声转过头。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林克,眼前的少年比昨晚那副浑身浴血、奄奄一息的模样清爽多了。
虽然穿着自己小时候那套明显有些紧绷的旧衣服,袖口和裤腿都短了一截,但至少脸上和裸露的皮肤都洗去了血污和泥泞,显露出原本的肤色,眼神也清亮了不少。
在本身有加护的情况下,药浴的吸收效果相当不错,那股虚弱的劲儿散去了大半。
“恩,看着顺眼多了。”
张钢诺简单地评价了一句,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不再多言,迈开沉稳的步子,径直朝着昨夜篝火旁的方向走去:
“跟上。”
林克连忙应了一声,走了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他们便抵达了昨晚那片战斗爆发的空地边缘。
预想中的血腥狼借景象消失了。
那片雪地显得异常干净。
没有破碎的绿色肢体,没有散落的内脏,没有哥布尔狂战士那壮硕却死状凄惨的残躯。
只有旁边几棵粗壮的树干上,还残留着大片喷溅上去已经干涸发暗的粘稠绿色污迹。
地上也空空荡荡,仿佛那些狰狞的哥布尔从未存在过。
除了那些刺眼的绿色血迹,昨夜那场差点让他丧命的恐怖遭遇,竟象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抹去,只留下这片寂静得过分的雪地。
“这……”
林克惊愕地张大了嘴,蓝色的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下意识地看向张钢诺:
“阿诺大哥,那些哥布尔的尸体怎么都不见了?”
“你提前处理过了吗?”
张钢诺摇了摇头:
“不是我,应该是周围,我的邻居大狗嚼布鲁斯给他们吃了。”
“这家伙就喜欢吃这种劣质蛋白质来源。”
“不碍事,带我去你之前的地方看看。”
“噢噢,好的阿诺大哥。”
林克虽然对“大狗嚼布鲁斯”这个古怪的名字一头雾水,完全想不起阿诺大哥什么时候提过这么个邻居,但此刻他心中更多的是对昨夜惨剧现场的沉重与恐惧。
他没有多问,只是沉默地点点头,强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波澜,迈开还有些发软的腿,凭着记忆走在前面,为张钢诺引路。
两人一前一后,在沉寂的林间雪地上跋涉了约莫半个钟头。
冰冷的空气刺得林克伤口初愈的皮肤微微发痛,每一步都象是在重温昨夜的逃亡。
终于,他们抵达了一片狼借的空地。
眼前的景象让林克瞬间如坠冰窟,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
预想中的地狱场景并未完全出现,现场反而异常干净。
然而,正是这种过分的干净,却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诡异和恐怖。
地上散落着一些被暴力撕扯、扭曲变形的金属铠甲碎片,在灰白的雪地上闪着冰冷的光。
不远处,一辆稍大些的马车歪斜地停着,拉车的马早已不见踪影。
马车的布帘被粗暴地扯开,敞着黑洞洞的入口,仿佛一张无声呐喊的嘴。
车身上布满了深刻的爪痕和撞击的凹痕,无声地诉说着昨夜发生的暴烈。
这就是他护卫队复灭的地方!
那些忠心耿耿的战士,包括那位经验丰富的队长,就是在这里……
“呜……”
林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斗起来。
昨夜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后怕和无尽的悲伤,小小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要是自己再强一点的话,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了吧
就在这时,一只覆着厚厚老茧的大手落在了他颤斗的肩膀上。
张钢诺的手掌宽厚而有力,带着一种奇特的稳定感。
他轻轻拍了两下,语气平静地象是在纠正一个训练动作:
“不要抖。”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淅:
“内核收紧,身体就不会抖了。”
这古怪话语落在极度恐惧的林克耳中,却意外地象是一道锚,将他即将崩溃的心神稍稍拉回了一丝。
他下意识地尝试按照张钢诺说的去做,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绷紧腹部内核的肌肉。
尽管恐惧依旧盘踞心头,身体的颤斗确实减弱了几分。
张钢诺的目光扫过这片过于干净、只剩下破损铠甲和空马车的空地,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语气平淡地给出了结论:
“这边的人,还有马的尸体,应该也都被布鲁斯吃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辆敞开的马车上和散落的铠甲上,象是在评估一堆废品的价值:
“算了,林克,你捡点有用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