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沉林收起视线，压低了帽檐，“趁它还没发疯前，我们去把手里的东西换成钱。”
靠近了黑钢要塞之后，它的每一根节肢上，都有“接送”上下要塞人员的“平台”。
巨大的金属悬梯伴随着液压杆的轰鸣声，重重砸在满是沙砾的荒原上，激起漫天黄尘。
“别看了，那是大人物们的世界。我们得去走‘老鼠道’。”
灰拉了一把还在仰头观察【串行058：负山虫】的沉林，带着他挤进了悬梯旁边的一个侧门信道。
这里挤满了在这个世道讨生活的人。
背着巨大的变异蜥蜴尸体的猎人、裹着破烂长袍神神叨叨的流浪者，还有不少身上带着明显的辐射溃烂斑点的难民。
每个人都想进城。
在这个到处都是杀人规则的荒野，移动堡垒意味着秩序和安全。
但安全是有价的。
“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不是铁骑团的正式公民，进去都要交‘清洁税’。”
灰从贴身的衣兜里摸出几枚暗沉沉的铁币，神色有些紧张：“钱我倒是有，哪怕是买那个dv情报前的积蓄也够我们俩进去一次。真正麻烦的是……那个。”
他指向队伍最前方。
那里没有售票员，只有两名身穿全覆式动力装甲的“铁骑卫兵”，手里端着重型转轮机枪。
在卫兵中间，立着一道闪铄着红色光幕的金属门框。
【生化污染检测闸】
“那是根据人体内的辐射值和能量波动来筛查的。”灰的额头开始冒汗，压低声音道。
“如果是变异严重的‘污染体’，会被当场判定为不稳定因素，轻则驱逐，重则……当燃料。”
沉林看了一眼旁边那堆已经开始发黑的不知名骨灰，看来这就是“燃料”的下场。
“你的数值很高？”沉林问。
“临界线。”灰苦笑，“最近在废墟待太久了，没吃抗辐宁。如果那台机器今天的心情不好……”
“机器没有心情，只有参数。”
沉林往前走了一步，开启了【可视化除错】。
在他的视野中，那台看着唬人的红色光门立刻变成了一堆线条和数据流。
【检测逻辑：实时抓取目标体内的生物电波峰值。】
【阈值设置：150 bp（超出即红灯）】
【策划师笔记：别被这堆光效骗了。。这就是典型的‘低配服务器’。。”
沉林嘴角微微上扬。
这就是bug。
“灰，听着。”沉林凑到灰的耳边，“想过去吗？”
“废话。”
“那台机器有个漏洞。它的反应很慢，就象个老年痴呆的守门人。”沉林低声传授着“卡帧技巧”。
“轮到你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然后用你的左手狠狠掐住大腿内侧那个痛点。”
“啊？”灰懵了，“这是什么偏方？”
“别问。屏住呼吸会让你的心率和生物电在短时间内强行平稳，而剧痛会让你的神经信号产生一个极高的峰值。”
“这台机器因为采样率低，在处理这个瞬间极高峰值的时候会发生‘溢出错误’，它会为了保护电路而自动重置读数，哪怕只有一秒钟，显示屏上也是‘绿色’。”
这种利用服务器延迟卡伤害判定的操作，沉林在以前的游戏测试里玩得滚瓜烂熟。
队伍蠕动得很慢，很快轮到了灰。
前面的一个倒楣鬼刚刚被机器判定为“高污染”，两个卫兵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了出去，惨叫声不绝于耳。
灰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站在光门前。
“就是现在。”沉林在后面低喝。
灰一咬牙，猛地屏住气，左手在裤兜里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大腿肉，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机器发出一阵刺耳的“滋滋”电流声。
卫兵那冰冷的枪口已经抬了起来。
但下一秒，红光闪铄了两下，竟诡异地变成了柔和的绿灯。
“滴——通行。”
卫兵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读数，似乎觉得那忽高忽低的数据有些异常，但机器毕竟放行了。
“走吧，废物。”卫兵不耐烦地挥挥手。
灰直到走过关卡十米远，腿还在发软。
他回头看着那个刚才想杀了他的机器，又象看神仙一样看着沉林：“……你连这也懂？你到底是干嘛的？修机器的？”
“算是吧。”沉林随口敷衍。修bug也是修嘛。
接下来轮到沉林。
严格说起来，他是“古代种”，体内干净得象张白纸。
唯一的问题是背包里那把【慈悲的手术刀】，那上面可是带着纯正的串行气息。
但这对拥有“背包栏”的沉林来说不是问题。
系统自带的物品栏空间，不仅是物理上的收纳，更是逻辑上的“隔绝”。放进去的东西，就等于在这个世界上暂时“不存在”。
可惜不能放活物，存放的物品也有很大的“限制”，不然还真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沉林不需要卡bug，大摇大摆地走过了光门。
绿灯亮得那叫一个通透。
……
跨过最后一道沉重的隔离门，巨大的喧嚣声瞬间将两人淹没。
这就是移动堡垒的内部——“黑钢要塞”。
视线壑然开朗，这哪里是载具，简直就是一个拥挤、肮脏却充满了赛博生机的小世界。
数不清的渠道像血管一样爬满了金属墙壁，喷吐着白色的蒸汽。
五颜六色的霓虹招牌在烟雾中闪铄：“老杰克义肢维修”、“红皇后肉排”、“高价回收旧梦”。
街道并不宽敞，地面全是油污，但却充满了在废墟里见不到的“烟火气”。穿着外骨骼的工人扛着货物在人群中穿梭，甚至还能看到几个穿着暴露、神情麻木的流莺在招揽生意。
“欢迎来到文明世界。”
灰贪婪地吸了一口混着廉价香料和烤肉味的空气：“虽然这里是铁骑团为了压榨我们这些底层人才建的，但至少这里没有那些该死的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