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阴雨,压抑的感觉让佐仓瑞羽莫名的烦躁。
可比起窗外连绵的雨丝,更让她恼火的是餐桌对面的雨宫胧,他已经赖在这里一个月了。
这段时间,无论她怎么驱赶、嘲讽、甚至故意叼难,雨宫胧都不为所动,依旧悠然自得地在佐仓家生活,仿佛这里本就是他的住处。
加之爸爸含糊其辞的态度,也让她懒得再纠缠下去,心里的不爽却丝毫未减。
“我吃饱了。”佐仓瑞羽猛地放下筷子,餐盘里的食物几乎没动几口。
一旁的管家见状,连忙上前劝道:“小姐,是晚饭不合胃口吗?要不要让厨房重新做一份?”
“哼!有碍眼的家伙在,怎么可能会有食欲?”
扔下这句话后,佐仓瑞羽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这样的话,你的身体”
管家还想说什么,却被雨宫胧拦了下来
回到房间,佐仓瑞羽一头倒在床上,随手抓起枕边的小狗抱枕,那是父亲去年生日送她的礼物。
自母亲离世后,父亲便将所有精力投入工作,家里的财富越来越多,可陪伴她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这个月,父亲更是只回来过一次,还是在她早已熟睡的深夜。
孤独如影随形,就算在高中的班级里,同学们也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
大小姐的身份虽然人尽皆知,却没有人真正了解过她。
感到寂寞的她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然而直到铃声结束,都无人接听。
这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因为父亲很忙。
门外传来管家敲门的声音,“小姐,我让厨师做了碗鸡蛋羹,放在门外了,你记得趁热吃”
佐仓瑞羽没有应声,只是再次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终于,在第三次拨通电话后,一道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瑞羽,怎么了?”
听到父亲的声音,佐仓瑞羽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语气也软了许多:“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电话那头尤豫了片刻。
佐仓瑞羽连忙补充道:“下周可是我的生日,爸爸不会忘了吧?”
“啊!怎么会忘呢?爸爸可一直记得哦。”紧接着又说道:“今年瑞羽想要什么?小狗抱枕?还是鳄鱼玩偶?”
父女俩在电话里有说有笑,父亲承诺生日那天一定会推掉所有工作回家陪她,还让她好好想想想要什么新礼物。
直到父亲那边传来催促的声音,两人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咔哒”推开门后,佐仓瑞羽将那碗鸡蛋羹吃的一干二净,这是难得对她胃口的食物。
窗外的雨点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上,风裹挟着雷声不时掠过,可佐仓瑞羽却睡得格外安稳。
又是一个讨厌的阴雨天。
明明是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天空却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连带着佐仓瑞羽的心情也跌到了谷底。
嘟嘟——
电话听筒里再次传来占线的提示音,她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拨打父亲的电话了,可始终无人接听。
她在餐厅里来回踱步,眉头紧蹙的模样,似乎在情绪爆发的边缘。
这时管家推着餐车缓缓走来,三层奶油蛋糕映入眼帘,上面点缀着她喜欢的水果,每层蛋糕插着六根蜡烛。
烛火摇曳,却照不亮她眼底的失落。
就连那个平时怎么赶都赶不走的雨宫胧,今天也不见人影。
虽然他总是让她不爽,可偏偏今天,看着空旷冷清的餐厅,独自一人的餐桌,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习惯了那个碍眼家伙的陪伴。
看到佐仓瑞羽冷下来的脸,管家开口说道:“小姐,老爷也许是被会议耽搁了,要不,我们再等等吧?”
“明明说好了的”
他原以为佐仓瑞羽会象往常那样大发雷霆,通过大闹一场来宣扬着自己的不满。
然而对方却表现得一反常态。
“不用等了。”佐仓瑞羽的声音低沉又落寞。
“小姐?”管家还想开口,却见佐仓瑞羽强撑着笑脸,眼框泛红地哽咽道:“今天可是我的生日,我才不等爸爸呢……”
佐仓瑞羽独自坐在凄冷的餐桌上,满桌的佳肴却勾不起她半点食欲。
原本最喜欢的生日蛋糕如今却吃不出味道。
她的目光扫过餐桌,忽然轻声说道:“我想吃那天的鸡蛋羹。”
可她随口提出的要求,却让一旁的管家汗颜,“这厨师今天已经走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闷雷滚滚,偶尔闪过的白光将餐厅照得惨白。
佐仓瑞羽趴在桌上,肩膀微微颤斗,压抑的抽泣声被雨声掩盖:“最讨厌了…爸爸和生日,都最讨厌了…”
管家看着她孤独的身影,心疼不已,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闷雷炸响,餐厅的大门忽然被猛地推开!
风雨裹挟着寒气涌入室内,一道狼狈的身影站在门口,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正大口喘着粗气。
那人抬手从怀里掏出一粒蓝色药丸,毫不尤豫地服了下去,几秒钟后,脸上的疲惫与苍白渐渐褪去,雨宫胧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模样。
佐仓瑞羽猛地站起身,看到来人是雨宫胧时,眼底闪过一丝不难察觉的落寞。
雨宫胧浑身湿透,即便站在室内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管家连忙上前递上毛巾和干净的衣服,同时在雨宫胧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我知道了。”雨宫胧点了点头,接过毛巾简单擦拭了几下,便快步走向厨房。
佐仓瑞羽重新坐回原位,双眼放空,对雨宫胧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没过多久,刚刚做好的鸡蛋羹被缓缓推到佐仓面前。
“给。”
碗里是冒着热气的鸡蛋羹,嫩白光滑,还撒了少许葱花,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佐仓瑞羽微微一愣,抬头看向雨宫胧。
少年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语气柔软:“生日快乐。没想到你的生日愿望,竟然是想吃鸡蛋羹。”
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银色吊坠,递到她手中。
吊坠的设计简约精致,拨开翻盖,左边是已故母亲的照片,右边是她和父亲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人笑得格外璨烂。
“加贺美叔叔让我替他说声抱歉,”雨宫胧轻声解释,“公司临时有紧急会议,他实在抽不开身。这是他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说要让你带着妈妈和他的祝福,好好长大。”
佐仓瑞羽紧紧攥着吊坠,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可心里却暖暖的。
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每年生日都会亲手给她做一碗鸡蛋羹,温柔地看着她吃完。
泪水在眼框里打转,她低下头,舀起一勺鸡蛋羹送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暖。
“难吃死了。”她哽咽着说道,声音却带着明显的哭腔,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雨宫胧没有拆穿她的口是心非,只是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着鸡蛋羹,眼底满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