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陈家三儿子,能修理来会作诗……”
“一年到头不得闲,给咱小海绵搞点甜。”
刚起床,牙没刷,脸没洗,陈全就偷偷摸摸塞给小海绵两块糖果。
小家伙鬼鬼祟祟的四下看了一圈,见大嫂没注意到他,赶紧把糖果放到了棉袄的内兜里,脸上再次笑开了花。
吃早晚时,二嫂放下碗筷,商量道:“老三,我今天反正要去供销社挑礼品,要不……顺道给你把午饭送过去?也省理你再多跑一趟。”
陈全正咽着嘴里的粥,“二嫂,真不用,现在店里人多,需要的饭也多,您就别费这个功夫了。”
“成,听你的。”二嫂不再坚持,低头继续吃饭,心里却也熨帖得很。
……
由于昨天把钥匙给了周伟一把,陈全到店时,炉子已经烧得正旺,张峰正低头在整理着零配件。
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熟络了许多,见陈全走进店,抬头憨厚的笑了笑。
经过一天的磨合,昨天刚来时的那份拘谨已消散大半。
“老板,咱店里……要不要添一张桌子,现在咱俩共用一个维修台,有时候转不过来。”张峰原本昨天就想提的,但昨天刚来,开不了这个口。
陈全看了一圈店里,点头说道,“我也有这个打算,这样吧,中午的时候,我去木工坊看看。”
张峰:“成。”
一旁的周伟挤眉弄眼的走了过来,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全哥!这种跑腿的活儿哪用得着你亲自出马,交给我,我现在去新成街一趟,保证把事儿办得又快又好!”
陈全想了一会,“行!看着合适就定一张,价格差不多就行!快去快回。”
他当然知道周伟说的新成街道,那条街只有周玉梨一家木工坊。
周伟挑了挑眉,脸上堆着猥琐的笑,骑上自行车,脚下发力,一溜烟的跑远了。
“这下子!”陈全揉了揉脑门。
周伟走后,没过多久,庄新月来到了店里。
她今天的打扮同样的时髦,深黑色的短款昵子大衣,下身穿着这个年头特别流行的健美裤,屁股蛋子被勾勒得滚圆而诱人。
走起路来,身姿摇曳,臀部弧度紧绷。
她径直走到陈全的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陈老板,你的专访,要留到三天后的‘全县计算机技术普及动员大会’上,作为重头戏刊发,他这是要借你的典型,在会上把这事一锤定音!”
“如果事情能顺利推动,这份功劳可都要算在你的头上,怎么样?激动吗?”庄新月舔了舔嘴唇,眼睛里带着一丝狂热。
如果这篇稿子能推动政策的顺利敲定,那她同样功不可没,离主编的位置也不远了。
“激动倒不至于,这么被架在火上烤,是夏明远的意思吗?怕是以后要招人记恨了。”陈全幽幽的说道,意有所指。
庄新月诧异了一瞬,随即眼神恢复清明,瞪了他一眼,“你……你这人怎么一点激情都没有!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陈全谨慎的问道,“有风险吗?”
如果一篇专访能左右到zc的推行,那处在风暴中心的他,又怎么可能不被波及到。
“你啊!”庄新月,恼怒得看了一眼陈全,转身离开前说道,“这事已经定了,现在想下船,由不得你!”
说实话,她很欣赏陈全,说话滴水不露,看似畏手畏脚,实则小心谨慎。
想到这,她骑上自行车,叹了一口气,“我如果当时有他一半性子,沉得住气,也不至于……来到嘉定县,没办法咯,一步错,步步错,一步踏空,步步赶不上。”
“嘀咕个啥呢。”陈全看着离去的庄新月,内心吐槽道。
同时,心里对于秦芝昨天说的那番话,有了不一样的评价,夏明远,他连自己的侄女都下套。
正在发散思绪的时候——
秦芝牵着小糯米的手走了进来,随意的说道,“他昨天又来家里吃晚饭,提了一嘴,说县里正在讨论一份《关于鼓励个体经济参与国营商业网点经营的试行办法》,说是快落实了。”
果然,陈全扯了扯嘴角。
秦芝这个小白花,成了夏明远用来给他传话的工具人而不自知。
“秦芝姐,谢谢你,这个对我很重要。”陈全看着眼前的靓丽女人,咽了口口水。
秦芝今天扎着辫子,刘海精心的烫出弧度,更添几分温婉,小嘴微张,吐气如兰,从上到下的夸张曲线又媚到了骨子里,脖胫白得真想咬上一口。
她?真的可以在温婉和柔媚之间反复横跳!
“对你有用就行,其实他都快一年没有来我家里吃过饭,我觉得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另外你隔壁空置的这个店铺,是我家的,我妈说看你最近一直在招人,要是以后人多了挤不下,可以便宜租给你。”
还好!她不蠢。
秦芝说话时就是清冷的御姐音。
和她那种媚到骨子里的体态,太反差了。
“那个也是?”陈全眼睛睁大了,“你家还有没有别的产业?”
“没有了。”秦芝瞥了她一眼,咬着后槽牙走了。
果然,身后传来陈全的大喊,“秦芝姐,医生说我胃不好,要适当的吃点软饭!”
气得她跺了一下脚,身子骨颤颤巍巍……
隔壁,刘婶扯着嗓子骂道,“小赤佬,想涨房租了是不是?”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全回击道。
接着,更多脏话,源源不断的从隔壁飘来。
“小比崽子!老娘割了你的卵子,让你学狗叫!”
“……”
听得一旁正整理零配件的张峰,下意识的夹紧双腿。
他心下打定主意,以后惹谁都不要惹隔壁刘素芬。
太凶残了!
临近中午时,周伟去而复返。
一进门就邀功似的说道,“全哥,事情办妥了,定了一张硬木两层操作桌,180块,周叔说做完再付款。”
顿了顿又说道,“我对比了好几家,这价格公道,不过,软木的120元,但周叔说操作桌最好用硬木的。”
“成。”陈全点了点头。
心里感叹道:现在的木工赚钱啊!怪不得林庆霞指着我鼻子骂?瞧不上我是正常的,她家还真有捞金的耙子。
顿了顿,周伟脸上多了几分凝重,又说到,“回来的时候,我还听到一件事,杨东昨天去了市里,走了他在无线电组件厂当科长哥哥的关系,拿了一批低价零件!”
“我估摸着……这孙子没安好心,怕是要和咱们打价格战!”周伟笃定道。
陈全闻言,安慰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他有他的门路,咱们也有咱的办法。”说到这里略略停顿,语气变得强硬,“虽然咱们做生意一直是和气生财,不惹事,但咱也不怕事,他要想打价战格,那就打!”
“当然……不打最好。”陈全尴尬一笑。
之前低价的策略是为了活着,那是生存的问题。
现在解决了生存,那就应该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