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清河男爵(1 / 1)

第二日,天光未亮,长安城还笼罩在一片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与寂静之中。

许长生便已起身,乘坐着周管家为他备好的马车,辘辘驶向那巍峨森严的皇城。

时辰尚早,但迟到朝会乃是大忌,以他目前尚未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修为,还远未到可以无视这等皇权规矩的地步。

马车抵达皇城外围的宫门时,东方天际才刚刚透出一丝鱼肚白。

然而,此刻的皇城之外,却已是车马辚辚,人影幢幢。

无数身着各色官袍的文武百官,正井然有序地验明身份,鱼贯步入那深邃如巨兽之口的宫门。

据闻这早朝,通常在辰时,约现代七、八点开始,但这些大臣们,往往寅时,也就是三、四点甚至更早便要起身准备,尤其是那些府邸离皇城较远的,怕是半夜就得爬起来赶路…真是辛苦。

不过,听说当今庆元帝痴迷修道,早已疏于朝政,像这般大规模的常朝,一月也未必有一次,大多政务皆由首辅赵渊代为主持。

若是穿越前史书上那些勤政到令人发指的皇帝,日日不辍…真不知那些官员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许长生心中暗自感慨,整理了一下衣冠,手持那卷明黄圣旨,随着引路的小太监,步入了这座象征着大炎王朝最高权力中心的宫城。

宫内气象果然非同凡响。

白玉为阶,朱漆为柱,飞檐斗拱,气象万千。

一股庄严肃穆、不容侵犯的皇权威压,无形地弥漫在空气之中。

沿途可见不少司礼监的太监,身着绯色或青色官袍,神情肃穆,严格地查验着每一位入宫官员的仪容、牙牌,并引导他们前往各自的位置站定,准备觐见。

一切都井然有序,鸦雀无声,只有细微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更添几分凝重。

一名司礼监的首领太监迎上前来,目光在许长生身上一扫,见他并非常朝官员打扮,便例行公事地询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是何官职?奉何谕令入宫?”

许长生将手中圣旨递上。

那太监接过,展开一看,脸色顿时一肃,态度立刻变得恭敬了几分,躬身道:“原来是许先生。

陛下有旨,宣您今日觐见。

请您随咱家来,在此偏殿稍候,待朝会开始,陛下宣召时,再引您入殿。”

许长生点头致谢,跟随他来到宣政殿外一侧的一处偏殿廊下等候。

这里已有一些等待召见或有特殊事务需在朝会上禀报的低阶官员或相关人员,个个屏息凝神,面露紧张之色。

他刚站定不久,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带着一丝急切的女子声音从身后传来:“许长生!”

许长生回头望去,只见绮罗郡主身着一袭庄重而不失华美的宫装长裙,正快步向他走来。

她今日显然是要参加朝会的,妆容精致,但眉眼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郡主。”许长生微笑示意,晃了晃手中的圣旨,“这是…?”

绮罗郡主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语速略快地说道:“枫林城的事,首辅大人那边已经有了最终的决断。今日朝会,主要便是要公议此事,并对有功之人进行封赏。

你一会只需在此安心等待,陛下宣召时,依礼入殿即可。”

她顿了顿,仔细打量了一下许长生的衣着仪容,又不放心地叮嘱道:“记住,殿前礼仪,司礼监的公公应该已与你说过。

进去之后,务必谨言慎行,不卑不亢,切莫左顾右盼,更不可君前失仪,触怒龙颜。”

许长生点头应道:“多谢郡主提醒,我记下了。”

此时,殿外钟鼓齐鸣,悠扬肃穆的钟声传遍宫城。

朝会的时辰已到。文武百官立刻整理衣冠,按照品级高低,排成整齐的队列,鸦雀无声地依次步入那高大恢弘的宣政殿。

绮罗郡主看了许长生一眼,眼神中带着鼓励,也迅速转身,汇入了宗室女眷的队列之中,步入大殿。

许长生便独自一人,在这偏殿廊下,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殿内隐约传来官员奏事、皇帝垂询的声音,但具体内容听不真切。

他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色逐渐放亮,阳光洒在金灿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真是…有这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我不如去醉梦楼听听小曲,逗逗可儿姑娘,岂不快活?

他心中暗自腹诽。

飘浮在一旁的玄天真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啧啧两声,传音调侃道:“小子,别一脸不情愿。

旁人若是有你这般殊荣,能得陛下亲自召见于宣政殿上,莫说等一个时辰,便是等上三天三夜,只怕也要兴奋得睡不着觉。

你倒好,半分激动都无,满脑子只惦记着那勾栏瓦舍。”

许长生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回敬道:“领导,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大殿里憋闷得紧,哪有外面自在?”

就在他与玄天真人意念斗嘴之际,终于,一名小太监快步走来,尖细的嗓音响起:“宣——清河县教头许长生,入殿觐见——!”

“总算来了。”许长生精神一振,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褶皱,跟随在小太监身后,迈步走向那敞开的、深邃如同巨兽咽喉的宣政殿大门。

一步踏入殿内,一股更加凝重、肃穆、夹杂着淡淡龙涎香和无数道或好奇、或审视、或复杂目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殿极其宽阔,足以容纳数百人。

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金砖,两侧是需要数人合抱的盘龙金柱,支撑起高耸的穹顶。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文东武西,井然有序,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他这个缓缓走入的“不速之客”身上。

许长生目光平视,不卑不亢地沿着中央的御道向前行走。

他的余光扫过两侧。

文官队列最前方,那位身着绯色仙鹤补子一品官袍、气度沉凝如山的老者,正是首辅赵渊。

他的目光也落在许长生身上,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在文官队列中,他也看到了“父亲”楚瀚海,对方朝他微微颔首,投来一个示意他“不必紧张”的眼神。

而在武官队列最前方,站着三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不怒自威的老者。

他们身着制式相近、但颜色与细微纹饰略有不同的蟒袍,身份不言而喻——正是大炎王朝权柄最重的三位大柱国:皇甫家、司空家与许家!

他们是真正的帝国基石,权力中枢的核心人物。

他的目光继续向上,看到了站在御阶之下不远处的太子夏丹青与大皇子夏鸿运。

两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看,隐隐带着一丝阴郁,看来在这次由枫林城案引发的政治风暴中,双方都未能如愿,反而可能都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高高在上的九龙金漆宝座之上。

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面容威严、目光深邃如海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其上。

虽未言语,但那股睥睨天下、执掌乾坤的帝王威仪,已自然流露,令人心生敬畏。

这,便是当今大炎天子——庆元帝。

许长生依着司礼监太监事先教导的礼仪,行至御阶之下约十步之遥处,撩袍跪倒,俯身叩首,声音清朗而平稳地高声道:“卑职清河县教头许长生,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感觉还真他娘的奇怪…许长生心中嘀咕。

之前都是在电视中看到文武百官叩首皇帝,他的灵魂来自于现代,受现代教学这样的叩首,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顿时,殿内响起一片细微的议论之声。

“他就是许长生?那个名动长安的才子?”

“听闻他所作诗词,连逐鹿书院的大儒都为之击节赞叹。”

“如此年轻,胆识却如此过人。竟敢揭此惊天大案。”

“哼,年少轻狂罢了!可知因他此举,朝中多少同僚…唉。”

种种议论,或好奇,或赞赏,或忌惮,或怨恨,如同细密的蛛网,无声地交织在许长生周围。

龙椅之上,庆元帝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充满威严,却并未让人感到咄咄逼人:“平身。”

“谢陛下!”许长生再拜,随即从容起身,垂手恭立。

庆元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仔细打量了片刻,方才缓声开口道:“许卿。你在枫林城通天河堤贪墨一案中,不畏强权,勇于揭发,献策有力,其行可嘉,其功不小。朕,已悉数知晓。”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赞赏:“如此年纪,便有此等胆识与担当,实属难得。说吧,你为朝廷立下此等大功,想要何等赏赐?朕,定当应允。”

这番话,看似是让许长生自己提要求,实则是一种极高的礼遇和恩宠。

许长生抱拳躬身,语气诚恳而不失分寸地答道:“回禀陛下。卑职不敢奢求任何赏赐。卑职所为,并非为己邀功,实为替那枫林城数十万无辜惨死的冤魂,讨还一个公道。”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若那些蛀空河堤、害死百姓的贪官污吏,能得到应有的严惩,能下地狱向那数十万亡魂谢罪,对卑职而言,便是最好的赏赐。”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高举过顶,朗声道:“启奏陛下!此乃枫林城惨案过后,幸存百姓泣血写下的万民书。

上面字字血泪,句句诛心!只求陛下与朝廷,能为他们死去的亲人、同胞,主持公道,还他们一个天理昭彰。”

那是一卷微微泛黄的布帛,上面用暗红色的字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控诉,那颜色,仿佛真是用鲜血书写而成,触目惊心。

庆元帝神色一肃,立刻示意身旁的司礼监太监:“呈上来!”

太监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卷血书,恭敬地呈递到御前。

庆元帝示意其展开。

当那写满血字的布帛在文武百官面前缓缓拉开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压抑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宣政殿。

不少官员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那仿佛蕴含着无数冤魂哭嚎的字迹。

庆元帝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声道:“如此恶吏,蛀空国本,害我子民,其罪滔天,罄竹难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国法!”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群臣,最终落在首辅赵渊身上:“赵渊!就由你来向众卿家,宣读此次彻查通天河堤案的最终结果。”

“臣,遵旨。”赵渊躬身领命,随即转身,面向文武百官,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备好的奏章,声音清晰而冰冷地开始宣读:

“经查:沧州刺史林甸、河州刺史邹明,二人身为封疆大吏,却利欲熏心,相互勾结,于通天河堤修筑工程中,大肆贪墨朝廷拨付之专项款项,以致河堤偷工减料,形同虚设。

更有甚者,为掩盖罪行,二人竟暗中扶持叛军首领刘宝,企图将枫林城惨案嫁祸于叛军作乱,其心可诛,其行可鄙。”

他的声音顿了顿,继续以一种毫无感情波动的语调念道:“此案牵连甚广,两州官场,从上至下,贪腐成风,涉案官员,共计一百八十三人!名单如下:…”

接着,赵渊开始念出一长串的名字和官职。

每念出一个名字,大殿中便有人脸色惨白一分,有人身体微微颤抖,有人甚至险些站立不稳。

这一刻钟的时间,仿佛无比漫长,如同死神在点名。

这名单上的人,不仅前程尽毁,恐怕连性命都难保!了。

沧州与河州的官场,几乎被连根拔起,可谓全军覆没!

太子和大皇子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他们原本都想借此机会打击对方,大皇子甚至做好了弃车保帅、反咬一口的准备。

然而,首辅赵渊手持那本关键账本,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双方阵营中涉事的官员几乎一网打尽,让他们的算计全部落空,反而都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此等蠹虫,祸国殃民,令先帝苦心经营之通天河伟业毁于一旦。”

庆元帝听完名单,勃然大怒,“传朕旨意!所有涉案官员,依律严惩,绝不姑息!主犯林甸、邹明,罪大恶极,着即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此案,由首辅赵渊全权负责,从重从快处置!”

“陛下圣明!”许长生适时地高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卑职代枫林城数十万冤魂,代所有受难百姓,谢陛下主持公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他这一声,让不少心中有鬼的官员更是胆战心惊。

庆元帝满意地看了许长生一眼,怒气稍缓,语气转为温和:“许卿赤诚之心,天地可鉴。然,有功必赏,乃朝廷法度。若朕对你这等忠义之士都不加以奖赏,日后还有何人敢为国为民,仗义执言?”

他目光扫向群臣,问道:“众位爱卿,你们来说说,朕该如何奖赏许卿,方能彰显朝廷恩典,激励天下忠良?”

这突如其来的“特殊关照”,让许长生自己都有些猝不及防。

他原本甚至恶意揣测过,自己这番“鲁莽”举动,可能会触及某些皇权的隐秘,引来帝王的厌弃。

毕竟,谁知道这河堤背后,是否也有这位皇帝陛下默许的影子?

他完全没想到,庆元帝会对他如此友善,甚至主动提出要重赏。

不仅是他,许多文武百官,包括太子和大皇子,看向许长生的眼神都变得更加复杂起来,其中夹杂着探究、疑惑,甚至一丝…忌惮?

就在这时,绮罗郡主从宗室队列中迈出一步,躬身奏道:“启禀陛下!许长生不仅检举揭发有功,更在叛军攻打枫林城之际,不顾个人安危,英勇作战,为保护城池、保护百姓立下汗马功劳!臣以为,当重赏。”

庆元帝闻言,眼中赞赏之色更浓,颔首道:“郡主所言极是。我大炎,正需要这般忠勇双全之才!”

他略一沉吟,随即朗声宣道:“传朕旨意!赏许长生黄金千两!赐府邸一座!并…”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封许长生为‘清河县男’!赐爵!”

“清河县男”!

这四个字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顿时在宣政殿内激起千层浪!

一阵压抑不住的哗然之声响起!

封爵!

虽然只是最低等的“男爵”,但这意味着许长生从此一步踏入了贵族的行列。

摆脱了平民的身份。

这是多少官员穷极一生都难以企及的荣耀!多少军功累累的将领,也未必能获封此等殊荣!

他许长生,一个毫无根基的沧州小教头,凭什么能得此厚赏?!

就连许长生自己,也不由得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看向龙椅上那位面带微笑的帝王。

庆元帝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看着许长生,温声询问道:“许卿…你对朕的赏赐,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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