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科长原本以为厂长是要询问厂子里还有没有可卖的资产，没想到最终主意还是打到这20万的货款上。
想来也是，这是一大笔钱，只要供销社给款，所有问题迎刃而解，还有盈馀。
可这是历史问题，人家赖着不给，你也没办法。
苦笑一声，吴科长回道：“厂长，说实话，我算过目前云山烧的动销，之前他们在涨价前拿了太多的货。这后面补的20万云山烧，没有个3到5年，恐怕很难消化。”
前两年什么东西都涨价，出厂价没涨前，这供销社是猛猛下单采购，消费者害怕涨的更高，也大范围囤货。
这就导致那一年产能全开，囤了太多的货。
可当年年底酒水就进入了寒冬，连春节都没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这些云山烧的库存消耗，起码还要三年左右。
在云山烧涨到20一瓶时，外县和本县的私营酒厂趁虚而入，这也是为什么通用瓶型被买空的缘由。
“真要等3年，这厂子早倒闭了。”陈明涛一阵苦笑，“这批酒的成本多少钱？”
吴科长一愣，过了片刻才回道：“这要看你怎么算，算不算人工，算不算税……”
这货款没结算，自然是不用交税的。
“这些都不能算，9块8的出厂价，一共20万，大概是……5吨的酒，粮食差不多25吨，不算人工……”陈明涛歪着头算了下，“大概成本一万块。”
吴科长心里跟着默算，没想到厂长速度这么快，他当即点头：“要是不算人工，差不多是这么多钱。”
陈明涛点了点头，吩咐道：“这20万有购销合同吗？”
吴科长当即点头。
“明天你把这些都带着，和我去一趟供销社。”陈明涛吩咐道：“让副厂长也跟着，公章也带着。”
吴科长不明所以，想了下，估计厂长还是想要去试试能不能把这货款要回来，当即应下。
没办法，现在厂里帐上不到100块钱，这20万的货款，是唯一的机会。
等到吴科长出去，陈明涛沉思起来。
至于货款，恐怕这20万还是不好要，可想起刘局长的话，这厂子现在陈明涛说了算，只要是为了厂子的发展，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
想到这，陈明涛便有了打算。
酿酒车间。
赵得柱看着眼前全部封上的地缸，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没有眈误工期，等到10月初，正式入秋的时候，这第一锅酒便能出缸！
只是可惜，厂里一共3000个地缸，可到现在，只填满了1/10，其馀地缸一直空着也不是个事。
谁叫厂里资金紧张呢，得等这第一新品卖出去后，才能继续采购粮食。
一想到3000个地缸循环发酵，赵得柱的眉头便不由地舒展开来，那样的规模下，放眼整个山西也是妥妥的中上大厂。
正想着，远处几名徒弟快步走来，带头的张建国还没到跟前，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师傅，刚才听人说，新产品的包材出了点儿事。”
这些日子，包装车间的人借调到了这里来帮忙，下粮完成，还需要20多天的发酵，都说了，新品灌装的时候，他们都去帮忙。
赵得柱眉头蹙起，反问道：“酒标不是到了吗？能出什么问题。”
“酒瓶子出了问题！”李建军拍着大腿，“好象只有500箱，俺们刚才算了下，拢共卖出去就万把块，这工资估计又的延后了。”
周围叹息声一片，原本酒糟卖了的几千块，除了采购酒标的钱外，还给他们师傅这些老资历对付了一个月工资。
本想着马上到月底大家都能发点儿，觉得等等也无所谓，谁能想到包材不够，估摸只能发一个月的工资。
赵得柱沉吟片刻，便安慰道：“不是还有500箱么，包装车间不会停工，到时候厂长卖了肯定优先给咱们补一个月工资，熬到包材到货，后面的工资就会补给我们。”
“师傅，我们倒是不着急。”李建军嘿嘿一笑，“不光我们不着急，厂子里其他人都不是特别急，我们怕的是……厂长自己着急。”
厂长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过一个月解决工资问题的，眼下这种突发状况是谁也没想到的。
赵得柱想了下，沉声道：“我去找厂长。”
……
陈明涛正在想着明天如何拿回货款，办公室的门再度被人敲响。
他顿时皱眉，厂里人少，没什么秘密，大家都等着包材到位发工资，这时候有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事有关。
等看到来人是赵得柱，陈明涛松了口气，这位肯定不会为了工资的事来和自己闹，便问道：“赵师傅，找我有什么事？”
“厂长我听说包材遇到了问题。”赵得柱赶忙表态，“我不是来催工资的，我倒是觉得您也别太在意，工资晚一点儿发，我相信其他人也理解。”
他本想说，这工资的事，可以交给副厂长去沟通，都是几十年的街坊领居，这点儿时间还是能等的。
陈明涛打趣道：“赵师傅，这包材是没到齐，可这工资不是说好了，到月底发嘛，还有时间。”
赵得柱一怔，下意识问：“厂长，您要卖哪些原酒？”
几十吨的原酒要回炉，这一项工艺需要在酒糟发酵一段时间后，再进行泼洒。
陈明涛摇了摇头：“那些原酒还是按计划回炉，至于工资，我有自己的办法。”
本来准备安慰厂长，没想到厂长已经有了办法，赵得柱神色尴尬，不好意思道：“那是我想多了，有办法就好。不过，就算没办法，晚一两个月大家应该也能理解。”
赵得柱代表不了所有人，起码，整个酿酒车间的人，倒是不那么着急。
500箱的新产品，可以解决一个月的工资，只要有进帐，工人们倒不会象之前那样闹事。
陈明涛很是感激，当即表态：“赵师傅，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既然说好了月底发，我自然全力以赴，现在不是还有时间么，到时候再说吧。”
陈明涛原本还想靠着卖酒拿回工资，现在看来得另辟蹊径了，在这个年代，倒买倒卖才是挣大钱的方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