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急得直跺脚,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声音带着哭腔:“妈!是牛大力!
他领着他家俩大小子,闯进傻柱家,扛走了米面粮油,还拿走了一块腊肉!院里其他人一看,都跟着去抢,眨眼的功夫就搬空了!”
“啥?”贾张氏眼睛一瞪,拍着床沿就骂开了,“这些狗娘养的!竟然敢抢咱们的东西!
”在她心里,院里大锅饭的口粮早就是她贾家嘴边的肉,傻柱家不过是替她代管的仓库,现在被人抢了,跟剜她的心肝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立马冲出去撒泼的念头——心里门儿清,现在可不是闹事的时候。
易中海瘫在医院,傻柱也躺了,没了这俩靠山,院里人谁还怕他们贾家?
不说牛家父子能把她撕了,院里那些在轧钢厂干力气活的老爷们,随便哪个拎出来都能收拾贾东旭那个瘦巴巴的样子。
这年代,谁跟你讲法律?先动手打了再说,打坏了大不了赔点东西,大家法律意识淡薄得很,拳头硬才是道理。
思来想去,贾张氏把火气全撒在了秦淮茹身上,眼睛一斜,厉声质问:“你呢?你抢着啥了?我让你早点起来盯着点,你干啥去了?端个尿盆都磨磨蹭蹭!”
秦淮茹捏着衣角,头埋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蚋:“妈,我……我进去的时候都空了,啥也没抢着……”
“没用的贱货!”贾张氏抬手就想扇过去,又硬生生忍住,唾沫星子喷了秦淮茹一脸,“整天就知道打扮得骚里骚气,勾三搭四!
让你干点正经事,你就掉链子!乡下来的土包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除了会哭会卖惨,你还会啥?”
她越骂越凶,胸口剧烈起伏:“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让东旭娶了你这么个废物!
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一块面、一口油都没抢着,你想让我们娘仨饿死是不是?
我看你就是盼着我们家散伙,好再找下家!”
“妈,我没有……”秦淮茹被骂得脸色惨白,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肩膀微微发抖,却不敢还嘴——在贾家,贾张氏说一不二,她向来是逆来顺受惯了。
“没有?”贾张氏冷笑一声,眼神刻薄,“没有你咋啥都没捞着?人家于大妈一把年纪都能抢东西,你年轻轻的,就知道站在那儿哭!我看你就是个丧门星,克得我们家没吃没喝!
当初就该让你滚回农村种地,别在城里占着茅坑不拉屎!”
她骂得口干舌燥,拿起床头的粗布帕子擦了擦嘴,还不解气,又指着秦淮茹的鼻子骂:“今天要是没饭吃,我就扒了你的皮!没用的东西,养你还不如养条狗,狗还能看家护院,你能干啥?就知道吃白饭!”
秦淮茹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却只能咬着嘴唇默默承受,连哭都不敢放声——她知道,反驳只会招来更狠的打骂,在这个家里,她不过是个传宗接代、伺候一家老小的工具,连为自己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贾张氏骂够了,喘着粗气躺在床上,心里又气又急:没了大锅饭的接济,家里就贾东旭一个人的定量粮,要养五张嘴,往后的日子可咋过?
一想到这儿,她就恨得牙痒痒,把所有怨气都算在了牛大力头上:“牛大力!你个杀千刀的!我跟你没完!”
骂完了,贾张氏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哭成泪人的秦淮茹,厉声喝道:“你去!现在就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是去求还是去闹,都得把东西讨回来!
咱家要是今天吃不饱饭,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赶紧去,别在这儿碍眼!”
她心里只有吃饭这一件事,一顿饭不吃都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哪管秦淮茹难不难堪。
反正秦淮茹向来会卖惨装可怜,就算把脸摔在地上让别人踩着玩,也得把米面油讨回来,让她吃上饱饭——要不然,她有的是法子折腾秦淮茹,让她没好日子过。
秦淮茹身子一哆嗦,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她知道贾张氏说到做到,要是讨不回东西,回去少不了一顿打骂,说不定还得饿肚子。可她一个妇道人家,院里人都看着呢,怎么好意思去讨要?
尤其是要去面对牛大力,一想到昨天他打人的狠劲,她就浑身发怵。
可贾张氏的眼神象刀子似的剜着她,容不得她尤豫。
秦淮茹咬了咬嘴唇,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慢慢站起身来,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无奈。她知道,自己没别的选择。
迟疑了片刻,她转身冲进厨房,从碗柜最底层翻找出贾家祖传的大海碗——那碗跟个小脸盆似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比平常的碗足足大上一圈。
攥着这只硕大的大海碗,秦淮茹深吸一口气,又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她心里还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以前牛大力老实,牛结实还活着的时候,他们爷俩偶尔炖了肉,她凑过去说几句软话,抹几滴眼泪,牛大力总会心软,舀上几块肉放进她碗里。
现在虽然闹僵了,但说不定她好好求求情,牛大力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她点米面救急。
怀着这样的心思,秦淮茹低着头,把大海碗紧紧抱在怀里,一步一挪地朝着前院牛大力家的方向走去。
院里的住户还没散尽,都在三三两两地议论着刚才抢东西的事,见她抱着这么个大碗出来,都停下了话头,眼神怪怪地看着她,议论声也小了下去。
秦淮茹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脸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一想到家里贾张氏的催促和饿肚子的滋味,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脚下的路象是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秦淮茹抱着空落落的大海碗,满心绝望地往回走,刚走到垂花门,就撞见急匆匆赶来的闫埠贵。
闫埠贵头发乱糟糟的,褂子只穿了一半,袖子还耷拉着,扣子也扣错了两颗,脸上满是焦急,看见秦淮茹,立马快步上前,气喘吁吁地问道:“秦淮茹!傻柱家的东西是不是都被抢走了?”
他在床上连衣服都没穿好,还在琢磨牛大力领着俩儿子去中院到底要干啥,就听见媳妇杨翠华慌慌张张跑进来报告,说牛大力爷仨扛着面袋子、拎着油壶,从傻柱家出来回了前院。
闫埠贵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要把大锅饭的家底给搬空啊!
他哪儿还坐得住,紧赶慢赶系好鞋带,胡乱把褂子套上,就往中院跑,正好在月亮门撞上了秦淮茹。
秦淮茹看着闫埠贵焦急的模样,嘴角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三大爷,傻柱家……傻柱家啥都没了,院里的人跟着抢,连锅碗瓢盆都没剩下。”
她说着,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大海碗,那空荡荡的碗身,更显得她此刻的处境格外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