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个名叫卡洛琳的年轻女子,走进了莱尔斯街13号,开始负责照顾亚瑟那位相貌奇特的父亲。
这一幕,自然被蹲守在附近屋檐下的乌鸦黑炭和两只经验丰富的灰鼠尽收眼底。
三双小眼睛在暗处交换了一下眼神。
乌鸦黑炭发出短促的叫声:“呱噶(?▽?)(新来的两脚兽!要告诉老板!)”
其中一只经验丰富的灰鼠立刻点头,小胡子一抖一抖地:“吱吱(`?w?′)(同意!情况有变,必须报告!)”
另一只灰鼠则用爪子指了指黑炭:“吱~咕咕(★w★)/(你飞得快,你去!)”
黑炭立刻挺起小胸脯,扑棱了一下翅膀,圆眼睛闪闪发光:“呱()??(包在我身上!)”
它顿了顿,又看向两位鼠同事,认真地叮嘱道:“咕呱(。你们留下,继续盯紧!)”
两只灰鼠同步人立而起,用小爪子拍着胸脯,齐声保证:“吱吱!放心!我们盯着!)”
短暂的交流瞬间完成。
黑炭立刻振翅射向天空,朝着当铺方向疾驰而去。
两只灰鼠则迅速缩回阴影中,四只圆溜溜的小眼睛再次牢牢锁定了对面的房门,尽职尽责地继续执行监视任务。
掠过艾尔福德新城高低错落的屋顶,精准地穿过第八号当铺那扇已被它牢牢记住的、敞开的里间窗户,落在积灰的地板上,小胸脯因急速飞行而微微起伏。
黑炭掠过艾尔福德新城高低错落的屋顶,落在了第八号当铺里间的窗台上。
它这次学乖了,小心翼翼伸出爪子往前探了探,确认窗户开着,这才放心地收拢翅膀,“嗖”地一下钻了进去。
舒书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豪华猫窝里,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垂下来的毛线球,思考着猫生,看见黑炭这急匆匆的样子,他立刻一个翻身:“出什么事了?”
“呱呱!(老板!有情况!亚瑟家来了个新的年轻雌性两脚兽!)”黑炭急忙汇报。
舒书从猫窝里一跃而出,落地无声,对正在账本后假寐的汤姆叮嘱道:“汤姆,留意着点,亚瑟那边有行动,咱们这里可能也会有人来盯着。”
汤姆闻言,立刻睁开了圆溜溜的蓝眼睛,下意识推眼镜,却发现那玩意儿没戴,“…喵呜~(放心吧老板!我这几天都没怎么算账,就等着那帮混蛋自投罗网呢!)”
舒书点点头,随即对黑炭吩咐:“你先飞回去,继续监视,我稍后就到。”
“呱!(明白!)”黑炭领命,再次振翅,从窗户飞了出去。
舒书则从当铺后门的特制猫洞钻出,身影在旧物街复杂的阴影中几个闪烁,悄无声息朝着城东莱尔斯街的方向潜行而去。
到了莱尔斯街13号附近,舒书与藏在暗处的黑炭及两只灰鼠汇合。
简单交流后,他借助墙角的阴影、堆积的杂物,贴近了亚瑟家的窗户,透过一块不算太脏的玻璃朝里望去。
屋内,景象与他上次来时并无太大不同,但那个正在忙碌的年轻女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她约莫十八九岁,衣着朴素但干净。
而亚瑟那个奇丑无比的父亲,此刻竟然坐在了一张略显破旧的轮椅上,正用那沙哑破败的嗓音,对着女孩呼来喝去:“卡洛琳!动作快些,水!”
舒书的猫耳捕捉到了这个名字,卡洛琳。原来她叫这个。
卡洛琳对这份周薪十金镑的工作非常看重,这报酬远超她在纺织厂日夜操劳所得,能让她轻松支付房租,还能攒下一些钱。
但驱使她忍受这位脾气古怪、相貌骇人老先生的,不仅仅是金钱。
看着轮椅上那张扭曲的面孔,卡洛琳总会想起自己那已故的姥姥,那位慈祥的老人,也是在她离家来城里谋生后不久,孤独地离世,她甚至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这份未能见姥姥最后一面的遗憾,让她对这位看似孤苦无依的“皮尔斯先生”心生怜悯,似乎照顾好他,就能弥补一些过去的亏欠。
因此,即便对方脾气古怪,她也总是格外耐心。
她的工作并不繁重:准备简单的餐食,打扫这间不算大的屋子,以及在天气晴好的下午,推着皮尔斯先生出门透透气。
就像今天下午,她推着轮椅走在莱尔斯街略显肮脏的街道上。
皮尔斯先生似乎对蒸汽机车喷出的浓烟和工厂的轰鸣声很不适应,总是嘟囔着“以前的马车更好”、“现在的年轻人太吵”之类的话。
卡洛琳只是耐心听着,偶尔附和几句,这让她再次想起了姥姥也曾抱怨过“新玩意儿”不如老物件可靠。
就在这时,一只漂亮的虎斑猫从不远处的墙头跳下,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近,丝毫不怕生,它那双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卡洛琳的心瞬间被萌化了。
她小心地将轮椅停在路边安全的地方,蹲下身,尝试着伸出手:“猫猫你好啊,你没有家吗?”她的声音很轻柔,“可惜,我现在也在别人家呢,不能带你回去。”
那只虎斑猫自然是舒书,躲开卡洛琳的手,却往她身边靠近了些,猫眼微微眯起,仔细感知着。
女孩身上气息干净纯粹,没有任何异常能量的痕迹。
而轮椅上那个老家伙,气息确实比上次见面时虚弱了一些,但按照上次感知到的情况,这点虚弱幅度,绝不至于需要坐轮椅。
“卡洛琳!”亚瑟父亲沙哑地喊道,“推我去那边看看!”他指向街角一片没什么人经过的空地。
“好的,皮尔斯先生。”卡洛琳连忙应道,歉意地对舒书笑了笑,“猫猫,我先走了,下次给你带零食。”说完,她便推着轮椅离开了。
趁着卡洛琳和亚瑟父亲离开的空档,舒书再次潜入亚瑟家,刚一进来,他的猫鼻子就抽动了几下。
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的草药气味,与他上次来时闻到的绝对不一样,少了些陈腐,多了几种难以名状的味道。
那些奇怪的香料味道也更加浓郁,并且混合了一种类似陈旧羊皮纸和某种油脂燃烧后的特殊气味。
更关键的是,房间中弥漫着一种非常清晰的能量波动,这能量与他接触过的恶灵怨念截然不同。
“奇了怪了,”舒书心中警铃大作,猫尾巴警惕地竖了起来,“啥玩意儿?这能量波动到底是卡洛琳带来的,还是亚瑟父子搞的鬼?”
他悄无声息溜了出去,回到监视点,看来,必须好好观察下这家人。
日头西沉,莱尔斯街染上一层昏黄。
卡洛琳推着亚瑟父亲回到了家,开始准备晚餐,她的工作需要持续到晚餐结束、收拾完毕,并且等到亚瑟·皮尔斯先生回来才能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亚瑟父子二人。
确认卡洛琳走远后,亚瑟立刻反锁了房门,他看向轮椅上的父亲,眼神中带着询问。
他那面容丑陋、抽象的父亲,脸上那些深刻的皱纹在昏暗的油灯下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蠕动着,使得他的表情更加诡异难辨。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混合着期待与贪婪的光芒。
窗外,舒书眯起眼睛,「看来这对父子的嫌疑更大,他们想干嘛呢?」
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将身体往阴影深处缩了缩,如同真正融入夜色的流浪猫,耐心等待着。这一等,就等到了东方泛起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