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船队进攻。
阿泰斯特跑向前场，肋部的隐痛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刺探着他的神经。
他没有忘记。
他回头看了一眼。
仿佛刚刚那一下，只是一个无心的意外。
阿泰斯特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回比赛。
韦德持球突破，吸引了马刺队的防守重心，随后将球分给了底角的卡塞尔。
卡塞尔中投命中。
攻防转换。
马刺队不紧不慢地组织着进攻。
鲍文再次在弱侧游弋，阿泰斯特紧随其后。
在一次无球掩护中，鲍文从他身边擦过。
一个极低的声音，钻进了阿泰斯特的耳朵。
“听说，你现在是洛杉矶的一条好狗。”
阿泰斯特的脚步停了半秒。
他的血液，温度开始上升。
鲍文没有看他，继续跑位，仿佛那句话只是风中的呢喃。
阿泰斯特的下颚线绷紧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得更紧，身体的压迫感提升了一个等级。
下一个回合。
邓肯在低位背打霍华德，翻身跳投。
“当！”
篮球砸筐而出。
篮下，所有人都在卡位争抢篮板。
阿泰斯特用后背死死顶住鲍文，双臂高高举起，准备保护下这个篮板球。
就在霍华德将球拨向他这边的一瞬间。
鲍文的右膝，以一个极其隐蔽的动作，向上猛地一顶。
目标，是阿泰斯特的大腿后侧。
那不是一次正常的卡位发力。
那是一次精准的，充满恶意的撞击。
阿泰斯特只觉得大腿一阵酸麻，整个人向前一个趔趄，失去了平衡。
篮板球被马刺队的帕克捡到。
二次进攻，帕克上篮得手。
裁判没有响哨。
在拥挤的禁区内，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完全在允许范围之内。
阿泰斯特从地上爬起来，他没有去看裁判。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那股熟悉的，被压抑在灵魂深处的暴戾之气，正在疯狂地冲撞着理智的堤坝。
脑海中，奥本山宫殿那混乱的场面一闪而过。
飞向看台的拳头。
球迷惊恐的尖叫。
漫长的禁赛，和全世界的口诛笔伐。
他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他要撕碎眼前这个混蛋。
快船队的替补席前。
苏宸依旧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他看到了鲍文的每一个小动作。
他也看到了阿泰斯特眼中正在燃烧的火焰。
旁边的助理教练焦急地站了起来。
“苏！阿泰斯特的情绪不对劲！要不要把他换下来冷静一下？”
苏宸抬起手，轻轻向下压了压。
示意他坐下。
“不用。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这是他的考试。”
球场上，韦德察觉到了不对。
他跑过来，挡在了阿泰斯特和鲍文之间。
“罗恩！冷静点！”
“交给我，下个回合我打他。”韦德拍了拍阿泰斯特的胸口。
阿泰斯特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着韦德身后的鲍文。
鲍文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德维恩。”
“也许你的新队友，只是太紧张了。”
这句话，是压垮骆驼的又一根稻草。
阿泰斯特推开了韦德。
他要动手了。
就在他的拳头即将挥出的那一刹那。
另一个画面，强行挤进了他的脑海。
苏宸的办公室。
空调的冷风。
桌上那份冰冷的，标题刺眼的合同。
《球员行为准则及续约合同附则》。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二，立即剥夺球员本赛季己获得或将获得的所有荣誉拥有权，包括但不限于总冠军戒指。”
那是一千多万美金。
但那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第二条。
总冠军戒指。
他来洛杉矶的目的。
他忍受一切，压抑本性的唯一追求。
那个金色的，象征着最高荣誉的东西。
他想起了领取戒指的那一刻，那沉甸甸的质感，和他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为了胜利，他可以变成苏宸口中的“狗”。
为了冠军，他可以戴上那条无形的锁链。
苏宸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和合同上的条款，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阿泰斯特高高扬起的拳头，在空中停住了。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
那是愤怒与恐惧的交织。
是对眼前这个小人的憎恨，和对失去一切的恐惧。
最终，他放下了手。
他看着鲍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鲍文看着他，笑了。
那是一个无声的，充满了胜利者姿态的笑容。
他知道，他赢了第一回合。
马刺队的替补席。
波波维奇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看，锁链很结实。”
“但每一次挣扎，都会让它离断裂更近一步。”
比赛继续。
阿泰斯特重新变得沉默。
但他防守的动作，充满了侵略性。
每一次贴身，每一次卡位，他都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他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篮球允许的范围之内。
第西节，比赛还剩下六分钟。
快船队领先4分。
阿泰斯特在右侧西十五度角接到韦德的传球。
他面前是鲍文。
一个假动作晃动，阿泰斯特拔地而起，准备跳投。
他的动作很舒展。
鲍文象征性地伸手封盖，但他的身体却在下落。
就在阿泰斯特跳到最高点，准备出手的一刻。
鲍文的右脚，向前滑出了一步。
那一步不大。
却精准地，落在了阿泰斯特即将下落的位置。
垫脚！
篮球场上最卑劣，最容易导致球员赛季报销的动作！
阿泰斯特在空中失去了所有视野。
他凭借着本能出手。
球投了出去。
然后，他的右脚，重重地踩在了鲍文的脚面上。
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扭曲感。
“啊——！”
阿泰斯特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整个人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哨声尖锐地响起！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里。
阿泰斯特抱着自己的脚踝，在地上翻滚。
剧烈的疼痛，让他面目扭曲。
但比疼痛更早占领他大脑的，是那股被压抑到极限的，火山爆发般的愤怒！
他猛地停下翻滚。
他用手撑着地板，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去看自己的脚踝。
他的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
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正举着双手，向裁判表示自己无辜的3号身影。
阿泰斯特动了。
他一瘸一拐，却速度飞快。
他冲向了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