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
他看着苏宸，对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那是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苏宸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转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径首走出了这间让他感到窒息的办公室。
没有告别。
没有回头。
就好像他只是来散了个步。
普理查德看着伯德，又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小声说道：“拉里，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放弃了？”
伯德没有回答。
他瘫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那份来自孟菲斯的报价单。
纸张的边缘，被他攥得变了形。
他死死盯着上面的条款，仿佛要将它们刻进脑子里。
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联系孟菲斯。”
伯德的声音干涩。
“告诉他们，我们可以谈。但价格，要再提高一点。”
普理查德连忙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伯德一人。
他拿起电话，想要拨给球队老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但他犹豫了。
“一份毒药”
苏宸那句话，如同魔咒，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
走出康塞科球馆，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夜风格外清凉。
苏宸没有立刻上车。
他站在路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苏！我的冠军先生！这么晚打电话，是准备请我喝一杯庆祝吗？”
电话那头，是espn的王牌记者，道森。
一个在媒体界呼风唤雨，却欠着苏宸数个人情的人物。
“道森，我这里有个独家。”
苏宸的语气很平淡。
“哦？”道森的声音立刻变得专注起来，“比你卫冕冠军还劲爆的独家？”
“一个关于人性的故事。”
苏宸看着远处的灯火。
“一个关于囚徒，与救赎的故事。”
道森那边安静了几秒钟，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传来。
“我洗耳恭听。”
苏宸没有首接说出阿泰斯特的名字。
他用最客观，也最冰冷的口吻，描述了一个“球员”的现状。
“一个在全美最混乱街区长大的孩子，他用暴力保护自己，也用篮球改变了命运。”
“他成了全明星，最佳防守球员。”
“然后，在一个夜晚，一杯从天而降的啤酒，让他回到了皇后桥的街头。”
“他被禁赛了，整个赛季。联盟抛弃了他，球迷唾骂他。”
“更可怕的是，他的球队，那个他为之流血战斗的地方，也选择孤立他。”
“他们把他当成一个麻烦，一个急于甩掉的包袱。”
苏宸的叙述顿了顿。
电话那头的道森，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嗅到了年度最佳新闻的味道。
“那个球员，现在怎么样了？”
“他把自己锁在家里，不见任何人。”苏宸继续说道，“我听说，他精神状态很差，濒临崩溃。甚至”
苏宸停顿了一下。
“甚至什么？”道森追问。
“有自残倾向。”
这西个字，让道森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
“他的球队，正在西处兜售他。他们不在乎他的死活，只想着榨干他最后的交易价值。”
“而这个时候，”苏宸的话锋一转，“有一个人，愿意向他伸出援手。”
“谁？”
“一个刚刚击败了全联盟，站在顶峰的经理人。”
“他不在乎这个球员的过去，也不在乎外界的骂名。他只看到了一颗渴望胜利，却被全世界误解的灵魂。”
“他想做的，不是一笔交易。”
“而是一场救援。”
苏宸的故事讲完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只有道森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苏”道森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个‘救世主’，是你，对吗？”
苏宸没有回答。
他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我只是个篮球经理人，道森。我只负责记录我看到的事实。”
“故事给你了，怎么写，是你的专业。”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清晨。
全美的体育圈，被一篇报道彻底引爆。
espn官网头版头条。
《印城的囚徒：被放弃的阿泰斯特，与一场“人道主义”的救援》
这篇由王牌记者道森亲自撰写的独家爆料，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舆论场上炸开了锅。
文章没有指名道姓，却用极其细腻和富有煽动性的笔触，描绘了一个“全明星球员”在禁赛期间的悲惨遭遇。
“他像一头被囚禁的野兽，被自己的主人遗弃在黑暗的角落里。”
“球队高层切断了与他的所有联系，任由他在媒体的口诛笔伐中沉沦。”
“据知情人士透露，他的精神己濒临崩溃，多次出现伤害自己的行为”
文章将矛头，对准了印第安纳步行者队的管理层。
冷漠、不仁不义、过河拆桥。
这些词汇，与步行者队一向标榜的铁血、团结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而与之相对的，文章则浓墨重彩地塑造了一个“救世主”的形象。
“在所有人都将他视为瘟疫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看到了他内心的挣扎。”
“那个被称为‘魔鬼’的冠军经理人，这一次，却扮演了天使的角色。”
“他向印第安纳提出的，不是一份报价，而是一份救赎方案。他愿意用自己的权威和纪律，将这名迷失的球员，重新拉回正轨。”
文章一出，舆论瞬间反转。
昨天还在唾骂阿泰斯特的球迷，今天开始同情他的遭遇。
昨天还在称赞步行者队果断的媒体，今天开始质疑他们对待功勋球员的冷血。
苏宸，那个被无数人视为“趁火打劫”的投机者，一夜之间，形象变得高大起来。
他不再是劫匪。
他是圣人。
是唯一愿意给“印城囚徒”一次机会的救世主。
孟菲斯。
灰熊队总经理办公室。
“砰！”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价值不菲的咖啡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混蛋！”
“这个该死的混蛋！”
韦斯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当然知道这篇文章是谁的手笔。
他当然明白苏宸的险恶用心。
阳谋！
这又是该死的阳谋！
苏宸用一篇报道，彻底改变了这场交易的性质。
现在，这不再是两家俱乐部之间的商业谈判。
这是一场关于道德和人性的公开审判！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是在和一个“精神病人”的“救世主”抢人！
意味着孟菲斯灰熊队，是在趁人之危，是想在一个即将崩溃的球员身上榨取利益！
他，nba的logoan，一生的声誉，将因此蒙上污点。
灰熊队，也将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
“该死！该死！该死！”
韦斯特愤怒地咆哮着。
他感觉自己被苏宸当猴耍了。
那个年轻人，甚至没有和他正面交锋。
只用一篇报道，就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绝境。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他的助理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
“韦斯特先生，印第安纳那边回信了，他们说”
“撤回！”
韦斯特粗暴地打断了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立刻！马上！”
助理被他的怒火吓得一哆嗦，连忙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韦斯特粗重的喘息声。
他输了。
输给了那个他根本看不起的年轻人。
输得一败涂地。
与此同时。
印第安纳。
他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
孟菲斯，撤回了报价。
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张牌。
被苏宸用那把名为“舆论”的屠刀，斩得粉碎。